今年的除夕夜,宫里很是热闹了一番,梁太后久不回宫,如今好容易回来过年,自然要大办一场,也方便那些想要借机阿谀奉承的人前来拜见。
宴会还没开始,傅清扬跟在华老太太身边,一家子穿得光鲜亮丽,却并不抢了宫里贵人的风头,找到自己位置坐了下来。
这还是姚佐伊头一遭参加宫里宴会,很是紧张了一番,还是傅清扬笑着安抚了她,让她不必太过担忧,只管按照之前赏花宴的规矩就行,姚佐伊方稍稍放了心。
其实若是按照官级诰命,傅怀远不过是个五品翰林,再没资格带着妻子前来的,不过作为侯府唯一的嫡子,自然有这个荣耀。
梁太后是宫里辈分最高的人,只管坐在上首等着人来奉承。庄皇后为表尊敬,座椅稍退半步,余者便是公主们,按照品级分列两侧。
傅怀淑忽然戳了戳清扬,示意她瞧对面,轻轻开口道:“那边就是承恩公府的女眷……这回太后娘娘在,承恩公夫人便将家里未出阁的嫡出女儿都带了来!”
傅清扬瞟了一眼,轻笑道:“承恩公夫人怕是想着借机为女儿们谋个好前程呢。”
两人凑在一起咬耳朵,忽听上头梁太后道:“哀家记得上回四丫头进宫,格外爱吃这云霞糕,把这碟糕搁四丫头跟前,免得小丫头脸皮薄,想吃也不好意思伸手!”
梁瑞欣忙起身谢礼,笑着道:“太后姑祖母疼我,倒叫我心中有愧!”
承恩公夫人也忙开口道:“太后娘娘可别这样惯着她,瑞欣不过一个小孩子,哪里承受得起太后恩情!”
梁太后笑道:“哀家不爱吃这样的甜食,她们小女孩倒是喜欢,放哀家跟前也是浪费,赏给你就吃,用不着太拘谨,都是一家子在一块儿,过年就要热热闹闹!”
梁瑞欣腼腆一笑:“那瑞欣就厚着脸皮却之不恭了。”
这一幕被大家看在眼中,有些人心中难免不服。哦,姓梁的就是你一家人了?莫忘了这朝廷姓盛,您老人家从嫁入天家开始就是盛家的人,就算偏心自个儿娘家,也别太出格啊,您这样将那么多皇室贵女置于何地呢!
梁瑞欣是承恩公府的四小姐,也是嫡出的幼女,生的娇俏可人,年不过十一二岁,身量已经初成,亭亭玉立,十分漂亮。玉雪一样的小脸上,一双眼睛极为生动,却充满了精明算计,让她面上长年挂着的笑容看上去多了几分假意。
梁瑞欣和薛凝云关系不错,两人年纪相近,便坐在了一起,说说笑笑极为亲密。
傅清扬心中暗叹,就薛凝云那种智商的,在梁瑞欣面前完全白给,这会儿子看她在太后娘娘跟前得脸便凑上去拉拢,就怕以后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庄皇后算了下时辰,笑着请示道:“时候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去大殿入席了。”
梁太后点了点头,伸出手,庄皇后亲自扶在她一边,两人当先,率领众人前往宴会大殿。
依然是金碧辉煌的殿内用屏风隔开女眷,前头坐着文武百官,后头跟着家眷,中央空地上是宫中伶人翩翩起舞。
傅清扬和人换了下位置,正巧距离杜相爷不远,举起酒杯冲杜赫示意,笑着一饮而尽。
杜赫跟身边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不一时便换到了清扬身边,杜老相爷将一切收在眼底,自然没错过这俩小年轻私下的举动。
杜赫压低了声音道:“正想去妹妹府上说一声呢,落跑的那个流氓已经被抓住了,年前事情实在忙,各地官员回京述职,还有许多堆积的政务,圣上不得消停,连带着我也好几天抽不出空来。”
傅清扬笑着道:“我就知道你是被差事绊住了脚。没关系,宫里的事情要紧,这些小事倒是不急!”
杜赫叹了口气道:“跟妹妹所料差不多,那俩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帝都街头巷尾出了名的无赖流氓,不过是收人钱财办事罢了……找他们的人事前说好了,不一定非要得手,只要将此事闹大,败了府上大奶奶的名节就行。他们原本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对侯府下手,对方事先并没说明你们身份,只当你们是一般富户人家的小姐奶奶,事到临头才知道惹了大麻烦,后退来不及,便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污了你们名节!”
傅清扬冷笑连连:“真是狗胆包天!两个被钱财糊了眼的脑残,竟还痴心妄想做我们侯府女婿!既然他们管不住自己的那里,便按照当初说的,阉了吧!”
杜赫面色古怪地看着她,憋笑憋得直抽抽,半晌才缓过气来,笑着道:“妹妹可真是妙人!原本我以为帝都闺秀都是些装模作样的木头人,满口三从四德、礼法本分,不想竟会认识妹妹这样有趣的……我现在倒是十分好奇了,妹妹自幼于皇后娘娘身边长大,宫里规矩再森严不过,妹妹是如何长出这样一副与众不同的性格来?”
因为我壳嫩心老……
傅清扬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这话是夸我还是损我?明明我也十分端庄规矩!你出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傅清扬最知情守礼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