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扬一早就有打算,这场及笄礼,是必不可少要大肆庆贺一番的,就算不为自己,安定侯府和中宫一派,也得借着她,向众人宣告,如今当权的,不再是他人,而是太子殿下。
庄皇后自然不方便出宫来参加她的及笄礼,傅清扬便请了坤仪长公主做正宾。嘉和三公主和她年纪相近,自小一块儿在宫里长大,三公主和她,比跟自己的姐妹还要亲密,便主动请缨,要出宫来做她的赞者。
一个是长公主,一个是当朝三公主,及笄礼上还有庄皇后身边的女官到场,亲自送来中宫的丰厚赏赐。其余,更别说荥阳侯府、杞国公府等等……傅清扬交友广泛,人缘不错,前来贺喜的年轻男女自然也不少。
盛舒煜现在是当朝太子,皇帝身子不好,许多政务便落在了他身上,更别说现在盛舒煜要自持身份,更是不便亲自前来,不过饶是如此,还是命人单独备了份厚礼。
华如玉和冯氏都到场了,两人面上瞧去倒是挺和谐,冯氏神色尚好,比起以往更添沉静,看样子曾经的失子之痛带给她不少东西。
华如玉笑着打量她一番,赞不绝口道:“妹妹这身衣裳当真好看!还记得小时候妹妹就爱穿红色,后来慢慢大了,反倒穿得愈发素雅,如今又见这一身红裙,到叫我想起以往小时的许多乐事来!”
傅清扬连忙笑着扶她坐下:“姐姐怎么还亲自来了,如今你怀着身子,可不方便,咱们亲姐妹一样,自小的交情,何须你跑这一趟!”
华如玉成亲多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如今盛舒煜刚一坐稳太子之位,便传出她有孕的消息,现在已经显怀,人也丰腴了一些。
华如玉轻轻抚着微凸的小腹,笑着道:“哪里有什么不方便,就是太医也说了,要多出来走动走动,以后生起来才没多少艰难!”
傅清扬点了点头,煞有介事地道:“的确如此,现在天气暖和了,姐姐是该多出来走走,对宝宝也好,不过可千万别累着了,也需格外小心些才是。”
华如玉扑哧一笑:“你啊,还没嫁人呢,懂的倒是多!”
傅清扬也不害臊,自得笑道:“可不是,姐姐莫非忘了,我可是跟着刘太医学了好几年呢,这医书也不是白看的!”
姚佐伊满脸羡慕地看着她,附和着笑道:“一会儿我让人将吃食单独备出一份,免得到时候人多混杂,太子妃殿下误食了妨碍的东西。”
华如玉笑着点点头,瞧着她不由宽解道:“儿女是天意,你和远表哥身子并无不妥,又还年轻,倒是不必心急!这不,我也就比你早大婚几个月,也是等到今天才有了消息,想必你也快了!”
姚佐伊成亲多年却始终没有孩子,心中难免着急。虽然傅怀远时常安慰她,也并不急着子嗣,可老太太私下里求神拜佛,委实让她心中难安。
姚佐伊感激笑道:“那我就承殿下的吉言了!”
不一时,宾客陆陆续续到的差不多了,华老太太难得身子好些,强撑着出来招呼客人,人逢喜事精神爽,瞧着比前些日子要健康许多。
年长些的,自然围着老太太在屋里说话,小一辈儿便耐不住寂寞,大多在院子里笑闹,赏花品酒,吟诗作乐,热闹不已。
盛舒焰带着周敬才大摇大摆地前来,暴发户一般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抬着一箱箱贺礼。
盛舒焰往树下躺椅上一歪,小太监忙倒了盏酒给他,一口干了,唏嘘着叹道:“可算累死我了!为了赶来给你庆贺,昨晚我可是连夜赶功课,今天才能早早脱身!”
傅清扬递给他一方绢帕,笑着道:“那我可真是感激不尽了!”
盛舒焰接过绢帕擦了把汗,努嘴示意:“打开瞧瞧可还满意?我可是从母嫔那里顺来了不少宝贝,专捡值钱的拿!”
这些年,盛舒焰早已看透了傅清扬的财迷本质,送礼自然懂得如何投其所好。
傅清扬也不客气,当下命人将东西抬了下去,笑着道:“哎哟,五殿下送的东西,自然都是极好的,可见这些年我没白当殿下的伴读!”
说着,视线转到旁边周敬才身上,笑着挑眉问道:“不知道周大哥的礼物是什么?”
周敬才骄傲一笑:“清扬这般与众不同,清丽脱俗,钱财乃粪土,自然不能送这些俗物来污了妹妹的眼!”
盛舒焰嘴角一抽,抬脚踹了过去:“你小子竟敢说小爷送的都是粪土!”
周敬才忙不迭躲开,陪着笑道:“哪敢哪敢!殿下的东西自然不是凡品!”
傅清扬笑着催促:“行了,快拿出来瞧瞧,周大哥到底送了什么东西给我!”
周敬才鬼鬼祟祟地环视一圈,发现无人注意这里,便从怀中掏出一物,大红绸缎层层包裹,解开一看,赫然是一本书。
傅清扬盯着封面上的作者久久无语,半晌才出声叹道:“合着你就送了我本自个儿写的书?”
周敬才哼了一声,将书塞给她道:“你可别小瞧啊,这本书是我呕心沥血数年才创作出来的,甫一上市就被抢购一空!正好送你压箱底,也算我提前给你的添妆了!”
傅清扬一听这话别有意味,立马警觉地瞪着手上的书:“这书里写的是什么?”
周敬才神秘一笑:“嘘,别声张!妹妹拿回去好生学习一番,保管受用无穷!”
傅清扬直觉有什么不对,当下翻开书页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顿时被满篇的淫词艳曲闪瞎了狗眼。
特么的竟然是一本春宫话本!
周敬才洋洋自得地开口:“怎么样,写的不错吧!我可是遍访秦楼楚馆,实地取材,才写出此书的!特意留了一本送给你,回头你出嫁了,正好添在嫁妆里压箱底,多实用!”
这年头,女子嫁妆都会有春宫压箱,并不奇怪,可奇怪的是,哪有女孩子的春宫是好友相赠!
盛舒焰皱了皱眉,一把夺过来,看了两眼就露出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来,没好气地骂道:“周敬才你这混球儿!我非告诉你爹不可!”
周敬才大惊失色:“别啊!大不了我再送您一本就是……”
傅清扬叹了口气:“谁要你写的破玩意儿啊,就这儿,还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
周敬才不高兴地瞪着她:“莫非我写的哪里不好?”
傅清扬随手翻了翻,嗤笑道:“一看就知道是个雏儿写的,满纸意淫!”
周敬才白嫩的小脸一红,嘟囔道:“你怎么知道……”
就冲着满篇的“官人饶了我吧”,“冤家你弄疼我了”,“好哥哥心疼我一回吧”……傅清扬就将周敬才看了个透。
傅清扬忍着牙酸,指了指书嗤笑:“华而不实,无甚新意!”
周敬才心里不服,暗自嘀咕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个屁,面上却仍然挤出个笑来,虚心请教道:“敢问妹妹该如何‘言之有物,辞藻新颖’?”
周敬才面上虽是不耻下问的谦逊模样,其实眼中颇多不屑,还隐隐透出了几分刁钻,心想男欢女爱不过就那么回事儿,看你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傅清扬一眼看穿他心中所想,淡淡一笑,深沉开口:“不如改成……‘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求我啊,叫我好相公我就给你’,‘夹紧点,乖乖听话我就让全天下的人知道,京郊所有的鱼塘都被你承包了!’……”
盛舒焰:“……”
周敬才目瞪口呆,半晌才惊艳地一击掌,激动不已地赞道:“听着几句话就让人浮想联翩,灵感泉涌,妹妹果然更高一筹!”
盛舒焰已经不想说什么了,无奈地扶额叹息。
周敬才回味片刻,忽然目露疑惑:“……鱼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