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古董,尤其是玉器,在现今市面上流通的很大一部分是明器。明器是什么,说白了就是棺材里的陪葬品。古人认为玉与水晶这两类材质有集阴通灵之效,可护尸身万年不朽,若寻得契机有朝一日能得以重回人间。
江曦也很喜欢玉,但仅限于后来开采加工的新玉。白若则恰恰相反,她痴迷于那些埋藏在地下深处充满着神秘故事的莹润玉器,她的痴迷也终究给她带来了灭顶之灾。
程家平回忆起白若不久前的遭遇时仍是心悸不已:“刚得到那尊玉雕时表姐可以说是欣喜若狂,眼里全然没有了其他人与事,没日没夜地呆在她的藏室内对着它。”
“那是尊什么样的雕像?”江曦不由好奇地插嘴。
程家平吸了口气,仿佛积攒了一下勇气才低声回答她道:“表姐说它是一尊佛像,可任谁看上去都会认为它哪里是佛像,分明是个厉鬼!”说道最后两个字时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神情也随之划过一丝咬牙切齿的恨色,吓了江曦一跳。马上他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恢复镇定,抱歉道:“我从开始第一眼就很不喜欢那尊雕像,看到它就会莫名烦躁。”
“这不奇怪,”庄令吹了口茶,慢悠悠地接过话,“它也同样不喜欢你。”
江曦:“……”奇怪的是你好吗说得好像你真的见过那块玉,还和那它交流过一样!
程家平眉梢一跳,尴尬地笑了笑:“一块破玉它还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庄令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江曦擦了把汗连忙从中斡旋:“你继续,继续……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之后无论是白若的事业还是生活都朝着一发不可收拾的状态崩溃下去,她的脾气变得阴沉古怪,不愿和人交流沟通,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去公司一趟。”程家平沉沉地叹了口气,“公司运营的各项工程频频发生事故,股票一路下跌;而她家则失火失窃,自己还差点丧命在一次车祸里。从车祸中捡回一条命后,她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去了多少家医院,都找不出病因来。人倒霉也没有见过到倒霉成这样的是不?”
江曦嘴角抽抽,有啊,她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程家平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还是个朋友提醒我说,会不会是表姐她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起先我是不信的,”瞅到庄令微微扬起的眉头,立马补充道,“我之所以不信是因为不都说冤有头债有主吗,我表姐她待人和气又慷慨,慈善活动没少参加,怎么就平白招来横祸了呢?后来我想到了,可能与那尊来路不明的佛像有关,”
说到这,他的声音低下了许多,仿佛是怕什么东西听见一样,细得犹如窃窃私语,“那尊佛像据表姐说是明朝某个帝陵里的镇墓之宝,陵墓里的东西不都说阴气重吗?”
江曦被他紧绷的情绪所感染,不由自主地抬头环顾了客厅一圈,仿佛真有什么在冥冥之中盯着他们……
“噹!”半点报时的吊钟突然敲响,江曦鸡皮疙瘩顿时起了一层,心也跟着钟声晃了两圈才惶惶着地。收回眼神时,靠在沙发垫子上的白若手脚骤然抽动了一下,江曦清楚地看见她的眼皮刷地睁开,冷冷地盯了她一眼后又刷地闭上,微弱但绵长有序的呼吸显示着她一直都在沉睡中。
江曦被她那一眼瞪得短暂茫然之后忽然感到一丝害怕,刚刚那瞬间像是有什么通过白若的眼睛在看着她一样,可除了方才那缕虫子一样的白线,她从她的身上看不出任何异样来,有的也就是那层挥之不去的浓郁死气。
庄令说如果有其他的灵体在白若的身上,江曦一定能看见的。
没有附身,那是怎么一回事呢?江曦暗自揣摩,揣摩了半天揣摩不出什么心得来,她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在程家平的叙述上。
能交代的程家平已经交代了差不多了,他双手捂住脸揉了揉,带着一丝疲倦道:“白若只有我这一家亲人,我也只有这么一个表姐,请庄先生无比救一救我姐姐。”
“玉雕呢?”江曦注意到他是空手而来。
程家平笑得很无力:“那东西那么邪门,我哪敢带在身边呀。”
江曦一怔,这是要庄令亲自去白若家的节奏?几乎立刻她就想象得到庄令的回答了,拒绝,还是拒绝。认识庄令这么些天,对他的属性也算是小有了解。大清早把他叫起来脸拉到了现在,还想请他出门……
“好。”
江曦一口气没噎住,庄令转过头来看她下达命令:“准备出门。”
┉┉∞∞┉┉┉┉∞∞┉┉┉
一个小时之后,江曦坐在飞驰向w市的车内。商务车的空间宽松修长,庄令与江曦坐在中间,白若安静地躺在后排,忽视掉她嘴角里的隐隐血迹,看上去十分无害。上车时程家平略有担心,想把她放在副驾驶位上方便照顾,但江曦果断地阻止了他这种危险的想法,万一中途她病发不是要了他们一车人的命?
程家平一想也是,只能请江曦路上多照看她。
江曦还没一口答应下来,庄令出面否决了:“不用。”
至于为什么不用他没有解释,但庄令说话了纵程家平小有不满也不敢多有怨言,他的朋友再三强调庄少这尊大神脾气古怪非同一般,千万不要得罪他。
而上了车后,江曦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确实没有必要顾虑白若,化成了只半大狮子状的阿宁正稳如泰山地一屁股坐在她身上呢。虽然江曦有点点小担心,以阿宁那超标准的体重会一不小心把白若给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