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棋子落在书本上，在偌大的书房里沉闷地响了一声。

“这个身体,这个名字,你打算干什么？”玖兰枢侧坐在红木的桌子后面,看似无比悠闲地问道。“一开始就很疑惑……你能为我解答吗？”

而在他面前站着的是绯樱闲“当然……是为了帮助你啊。”

她状似无意地看了看身后的一缕，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玖兰枢当然也注意到了门口静默的少年,他不动声色，眼底却晦暗不清“真是无聊的爱好,既然你想玩，我随时都可以奉陪。”

“陪我玩？”绯樱闲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讪笑一声“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有良心了？明明和我是同类的，却多管闲事去照顾人类。让我不得不好奇,你和那个女孩的关系。”

听到绯樱闲隐含的威胁，玖兰枢丝毫不感到惊讶,依旧不紧不慢地说：“4年前你没有成功的事情，4年后也不会得手。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去做这样的愚蠢的事。”

“呵。”绯樱闲捂嘴笑“你是在提醒我约定的事情么？”

玖兰枢不置可否地看着绯樱闲，没有回答。

并不在意玖兰枢的想法，绯樱闲回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少年，意有所指地说：“真是可怜呢。同样身为人类，一个被保护的完整无缺，一个却要被当成交换的筹码。受尽利用，到头来还要让人说成是存在的意义……”

“不关你的事。”玖兰枢冷漠地说。

绯樱闲并不在意他的态度，满意地看着少年身体两侧紧握的拳头，轻笑着走了出去。

“啊，笨蛋，这里又做错了。”理事长指着本子上的一道习题，张牙舞爪地说着。

优姬心不在焉地应着，划掉重新写下步骤，随之而来又是被一顿教育。

理事长平常地声调下，含着一丝关切“优姬，你是累了么？累了就去休息吧，这些题明天再写也可以。”

优姬摇摇头，就算不写题，照样还是睡不着，不如就坐在这里消磨时间。

就在理事长拿优姬没办法的时候，看到走廊里渐渐走过来的身影，眼前一亮，连忙上前拉住对方“零，你来的正好，快来教优姬学习。呐，人老了就是没精力，我去睡了。”

不等两人各异的反应，理事长大手一挥就离开了。

优姬抬头看着零，明显一愣，随即低下头，来回划着笔记本。

出乎她的意料，零竟然走了进来，坐在她的身边拿起了桌子上的书，一页页翻看起来。“哗啦”的纸页声响充斥着整个房间，再无其他任何声音。

“函数的代入，x和y的数值弄反了，要把他们这样写。”零拿起另一只笔，刷刷地在白纸上写下了漂亮的公式。整整齐齐地排列好，然后推到优姬面前。“喏，像这样。”

“唔？哦。”优姬无措地看着纸上的公式，不知道零为什么还会跟自己像往常一样说话。连日以来低落的心情似乎被什么勾起，委屈纷涌而至，夹杂着一丝希望“零没有生我的气么？还原来和我说话……”

零一愣，转而看向别处“没有生你的气，这些天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没关系么？优姬低头，轻垂眼睑。

既然没关系，为什么连缘由都不跟自己透露分毫？偏偏那个泽比自己知道的还要多……她和零才是从小长大的，不是吗？那种多年来相依为伴的情感，彼此之间最忌惮憎恨的事情，难道不比几天认识的要牢靠么？是什么时候起，自己变得和路人差不多了呢？

一句没关系，就否定了自己连日里所有的痛苦么？

这还是零么？那个一心护着她，即使不多言也会把她自己的心情放在首位来考虑的零。

“唔……”零捂住脖子上的图腾，猛地低下头。

优姬从自己的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看到零的异常问道：“零，你怎么了？”

“被咬过的地方隐隐作痛。”虽然轻描淡写，但是微微颤抖的肩膀出卖了他此刻的感受“不用担心，即使如此，我也还是活下来了。”

怔怔地听着零说起过去的事情，优姬突然间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零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圈周围弥漫着浓郁的青黑色。

神色黯淡，仿佛跌落的星辰，被夺去了所有的光芒。

那天晚上绯樱闲在耳畔说的话莫名其妙地再次响起——

不要因为对方不在意你的好意，就硬生生隔断彼此的联系。有的时候，他自认为能够幸福的道路，其实往往更加凶险。作为好朋友，就应该为他指明前方的道路，哪怕他现在还不能理解你的心情……优姬酱，你说对么？

失神地站起来，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眸。优姬咬咬牙，尽量正常的声调说道：“休息一下吧，我去倒咖啡。”

零看着优姬走出去的身影，慢慢皱起了眉头。

优姬走出了宿舍，慢步在石子路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抹白色闯进了视线。

抬头慢慢向上看去，只见绯樱闲微笑着看向自己。

“优姬同学是在散步么？”背着手，走向优姬“心情不好么？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下意识的摇摇头，优姬愣愣地看着地上的沙石不说话。

绯樱闲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优姬的魂不守舍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她没必要再更进一步地逼迫招惹玖兰枢和理事长的敌意。

转身就要离开——

“玛利亚同学！”出乎意料地，优姬上前拉住绯樱闲，语气焦急却又无措“零他，他怎么了？”

“他么？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么？”

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地开口“他……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嘴上说没事……其实你心里是担心的，不是么？不然也不会来问我了。”轻柔的声音一语击中优姬最脆弱的防守“锥生他……现在是没事。”

听闻绯樱闲说没事，优姬首先一喜，转而又注意到了话外音——

现在？只是现在么？

绯樱闲靠近惊慌的少女，嘴角勾勒出一丝诡异的笑意“不久之后，他就会变成Level E哦。不过……只要贡献出你的血给他，他就能脱离变成恶魔的可能。你，愿意么？”

短暂的微怔后，优姬木木的点头。

“来做个交易吧，作为交换，想请你做一件只有你能做的事。”

已经轻轻搂住优姬脖颈的绯樱闲笑地很开心。

就算她遵守了和玖兰枢的约定。不过，你看，人类心底的罪恶和情感还是会让他们自甘堕落。

她……最终还是会成为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