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此言,陆重白一愣,又道:“听这位监军所言,此事便是属实无疑。只是有一点,朕要说说清楚,你东研的粮仓,并非是朕下令去烧的。你东研粮仓被烧,朕也是事后才得知。”
“呸。”安大将军重重的呸了一口,似是吐了一口恶气般,又道:“你这小皇帝当真是不要脸皮,当真这么多臣子的面,敢做不敢当。”
话落,只听得大原军队中一阵怒骂,更有一个身着将军衣袍的男子上前喝道:“我大原皇上敬你等是条汉子,这才放下身段与你说话,你等别不识抬举。我大原皇上向来是个光明磊落之人,皇上说没有,那便是真的没有,你等莫要胡乱攀咬,若再敢多说胡乱,我这手中的长枪可不答···”
一个应字还未出口,就被陆重白截住话头道:“朕说未曾派人去烧你东研的粮仓,那便是真的没有。”
东研众人见他言之凿凿的模样,心中便生出一丝犹豫来。众人心中转念,那边抱着余澜斯查看伤势的闻海却是多了几分焦灼之意,若是在放任陆重白这般游说,只怕东研大军马上便要降了。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将余澜斯安置在地面上,霍然起身道:“休要狡辩,若不是你派人烧的粮仓,还有谁会出此阴招,东研与大原两军对战,粮草便是前提保证,烧了对方粮草,便是增加了几分胜算。若不是你,我实在不知还有谁会想到这个。”
东研众人一听,国师说的在理,烧了东研的粮仓,从中得利的必然是大原,即便不是他大原皇帝下的令,只怕也是其他小将为了立功想出的阴招。当下东研大军中又是一阵喝骂,陆重白听在耳中却是不甚在意,只听得他缓缓问:“你东研粮仓被烧,可有守卫粮仓的兵士活下来?”
众人一怔,只见安大将军已然站出来道:“自然是有的,你本想杀光全部好掩人耳目的,却是没想到我军中非但有人活了下来,那活下来的人更是我安某人的胞弟。”说话间,对着身后一招手道:“去把安奎给我找来,这不要脸的小皇帝要当面对质,我便要他在自家臣子露出本性来。”
那被使唤的小兵一怔,面上似有为难之意,这安奎因着安大将军的关系,虽是犯了死罪却得以保全了性命,被罚到造饭司做活。此刻两军交战,那安奎必定是在军营之中的造饭司内,这让他去哪里找人。安大将军见他不动,正要发问,忽地身后人群一阵晃动,走出一个兵士模样的男子,正是安奎。安大将军忙道:“安奎,你快当着众人的面说,杀我士兵,烧我粮仓的是不是这小皇帝派的人?”
话音未落,只见安奎上前两步,霍地的转过身来面对着东研大军,猛地的跪了下去。
不详的预感,瞬时笼罩在了东研大军中每一个人的心头。
紧接着只见安奎对着众人磕了三个头,一字一句的道:“杀我东研看守粮仓的兵士的,烧我东研大军粮仓的,并非是大原皇帝派的人。”顿了顿,抬手一指闻海道:“这一切乃是国师所为,也是他指使我将罪名推到大原皇帝头上的。”
闻海一听,只觉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随手操起一把大刀,就要上前将安奎宰杀于此。安大将军哪里会让他有机会得逞,虽是结果出人意料,可他断断不能让人将自己胞弟杀了,当下将安奎护在身后道:“国师好威风,众人面前也敢杀人灭口。”
闻海已是气得七窍生烟,但他毕竟老谋深算,当下强自按下怒火,冷笑道:“安奎说是我做的,你们便信以为真,只是本国师杀我东研自己的兵士,烧我自己的粮仓,目的何在呀?”
东研众人闻得安奎一言,本就有些疑虑,国师虽是为人骄纵,可断然不像是会叛国之人。当下便又转了目光看向安奎,安奎从安大将军身后走了出来,面上似有紧意,却是强自定下心神道:“国师想要叛国,还要问我目的。”
话音未落,只见一束银光从闻海身后飞来。那银光快如闪电,竟是完全避过了众人耳目,连着安大将军也是一惊,但已然来不及去挡,只得眼睁睁瞧着那银光插进胞弟的心口。安奎身子一软,嘴角流出鲜血,竟是即刻毙命。安大将军伤心不已,起身就要对闻海动手,忽地听到闻海身后传来余澜斯阴沉沉的语调:“竖子敢尔,安奎叛国,孤早已知晓,阵前更是想鼓动大军投敌,孤怎能饶他。”
众人目光移了过去,就见余澜斯身形踉跄,但也是缓缓站了起来。闻海忙转回要扶他,就听得余澜斯继续道:“大原皇帝使的一手好法子,若是孤今日身死此处那你兴许还有机会,如今孤既是站起来,你便不用再想劝降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