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云山和杨秀清回到金田县城是在五月二十三日,这一次二人离开是为了在紫荆山区更多的发展会众得到极大的进展,特意赶过去宣讲‘拜上帝会’主张一事,事毕归来,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还有父子两个,父亲叫蒙上天,儿子叫蒙时雍,广西平南人士,也都是贫苦农民。
对于新加入会团的新人,洪秀全从来都是待之以礼的,闻到消息,带着肖韦二人迎出县城:“二位大兄远来辛苦了”
“不敢当,不敢当”杨秀清和冯云山赶忙拜倒:“不敢当大兄出城相迎。倒让我等惭愧无地了。”
“哪里。”洪秀全表现得很是宽容大度,把两个人搀扶起来:“两位兄弟为我会事宜不辞辛苦,间关跋涉,我出城相迎又算得什么?”
几个人寒暄一阵,杨秀清为众人介绍。洪秀全听完对方的名字一皱眉,立刻隐去:“欢迎两位弟兄入会。哦,在会中相聚,当以兄弟相称,可不是洪某口误啊。”
“不敢,不敢”蒙得恩不大识字,说话也完全是颠三倒四:“我父子二人蒙大兄收留入会,已经是意外之喜,万万不敢有其他奢求。”
几个人相视一笑:“我们到家中絮话吧?”
一路无话回到家中,彼此落座,那新加入的蒙氏父子有人带他们到下面去休息,二堂中只有几个天地会的骨干在坐。冯云山拿出带回来的名册往上一递:“这是这一次我和杨兄弟在紫荆山区发展的会众,合计387名。请大兄过目。”
“好啊”洪秀全接过却并不展开:“我们的会众人数越来越多,可见我会已经深入民心,清妖绪统摇摇欲坠”因为是在暗室,周围又是亲近之人,说话无需避忌,洪秀全心情大好,吩咐一声:“取酒来我要和冯杨二位兄弟庆功。”
米酒取来,把蒙氏父子也请到席上,众人开怀畅饮,便是轻易不沾杯中之物的冯云山也很是喝了几杯,然后各自安寝不提。
一觉醒来,各自整衣,还不等众人取来青盐漱口洗脸,院门猛的给人推开,一个慌里慌张的粗布汉子跑了进来:“洪先生?洪先生?”
洪秀全虽然已经被革掉了功名,总是读书人,金田县中百姓淳朴,对于他这样念书识字的总还是要高看一眼,故而从来都是以‘先生’称之:“洪先生?”
“怎么了?”洪秀全和冯云山迎出二厅:“张二伯,怎么了?”
来人姓张,在家行二,靠种地为生,也是拜上帝会的会员之一,只见他跑得满头是汗:“县外……县外……”
“县外怎么了?”
“来了好多的官兵。不知道为什么,把四面的道路全部堵死,便是我们种地之时,也被他们拦阻下来,让我等各回各家,等候县大老爷的吩咐。”张二伯气喘吁吁的把事情讲述一遍,最后说道:“我回县城的时候,还见到金韦两位班头往这边来了,却不知道为什么。”
一句话没有说完,院门被人敲响:“洪火秀,洪火秀在府上吗?”
洪秀全的脸色立刻变得雪白。倒不是因为两位班头在这样早的时候就到府上,而是因为张二伯刚才的说话:县城外面到处都是官兵?所为者何?不会是为了自己吧?转而又自己安慰自己,不会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只怕对方早就上门拘拿了,又何必敲门?
心里这样想,脸上逐渐恢复平常神色,吩咐下人大开中门:“两位班头来访,洪某有失远迎,还请两位恕过”
“洪火秀,县大老爷请你过去。和我们走吧?”
冯云山在旁边心中一动,忙赔笑问道:“二位班头,可知张老爷请我家大兄过去,是有什么差遣吗?”
“冯云山,”对他,这两个班头可没有这么客气,金头不屑的一撇嘴,他说:“这一次我们兄弟也是奉命来请洪先生,你问什么问?大老爷有命,难道我们弟兄还得问清楚再做吗?”
场面一时有点发僵,杨秀清挤出一抹恭维式的微笑:“两位班头,我们乡下人肚肠浅,说话不知道分寸,还请两位大人不要见怪,这是一点心意,给两位大人买茶吃吃。”
金头接过杨姓朋友递过来的银锞子,在手上掂量几下:“还是杨兄弟会说话。本来嘛,上命下差,我们弟兄也是替人跑腿的。这一次奉了大人之命要请洪先生过府衙问话,也不知道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