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鋆看了看,无奈的一笑:“只有一番题头,全无实质文字,这样的折本呈上去,怕真是会惹皇上一粲呢”
“我倒以为,不必将这份折子呈上去,明天请起,先问一问皇上的圣意如何再说。王爷以为呢?”
奕也觉得这样一篇没有半点内容的折子有些荒唐,当下一诺无辞:“就依少荃兄所言。一切,等明天见面之后再说吧。”
和军机处的几个人见面的时候,皇帝注意到奕、宝鋆和李鸿章神情中的异常,他还以为三个人在一夜之间就把章程拟好了,只不过碍于军机处几个人的面子和怕为人言辞之间攻讦,所以不敢明言。处理了几件公事,让赛尚阿等人跪安而出,这才转头看向奕:“章程,拟好了吗?”
“臣愚钝。”奕向上碰头,答说:“臣弟昨天和宝大人、李大人认真商讨了一番,却全然计无所出。今日请起,本是想请皇上再降天语,开臣愚智的。”
“这样啊?”皇帝也觉得这件事是自己做得有些出格。同文馆是中华现代史上关系最重大的一个机构。这个衙门成立起来,可以称得上是真正意义的开创了中国与外国外交制度上的先河。只凭昨天在乾清宫和奕说的几句话,也难怪他摸不着头脑。
想到这里,皇帝双腿一偏落在外面:“今天外面的天气很好,朕出去走走。”
奕楞了一下,正要规劝几句,只听他继续说道:“不用你们多说什么,朕只是在内中转上几步。”
“是。”既然皇帝说不会出宫游幸,几个人也就不好相劝。奕上前一步,捧起了靴子:“容臣弟伺候……。”
皇帝扑哧一笑:“朕不是李太白,你也不是高力士,还是免了吧”
一句话出口,连站在门口的随侍的宫婢太监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奕尴尬的一笑,躬身行礼,在后面跟随着。
皇帝在前,奕等人呈品字形在后,只带了几个侍卫,甚至连宫婢都没有跟随,出养心殿,直奔长康左门:“老六啊,还记得当年吗?你年幼贪睡,每一次保姆都唤你不醒,不过只要喊一句:‘四阿哥走了’你就会立刻爬起来,连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呢,嘴里就喊:‘四哥等我,四哥等我’”
奕一笑:“臣弟似乎从那时候起就是一个很懒的孩子了吗?”
“除了在上书房上课之外,我们两个人一天之中总是在一起。现在回忆起来,青灯有味啊”
宝鋆和李鸿章都是心中一动:皇帝的话没有说完,后面还有半句:儿时不再听皇帝话中的意思,似乎……两个人不敢多想,低垂着头,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随着。
“朕有时候真想永远不要长大,就还是那两个少年懵懂的孩子,永远保持那一份在彼此心中的童真,该有多好啊”
“不管到什么时候,臣弟对皇上的忠诚对天可表。”奕琢磨了一下,冷不丁的冒出这样一句。
皇帝的脚步停住,回头看了他一下,满意的点点头:“朕绝对的相信你。”他又一摆手,说道:“不提旧事,说正经事吧。”
“是。”
“你刚才说的话朕想了想,确实有些道理,同文馆是我天朝旷古绝无的新兴衙门,成立它的用意,昨天朕和你们说过了,就是为了以之兼领其事,备与各国接见,增进彼邦与我天朝的交往。”
众人知道,皇帝这是在面授机宜了,三个人跟紧了几步,聚拢了精神的听着,皇帝觉察出身后几个人动作有异,回头看了一眼:“怕听不清楚吗?”
奕脸一红,向后退了半步:“臣等失礼。”
“若是有听不懂或者记不住的地方也不打紧,我们君臣几个日后还要做很认真的商讨,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来向朕问询。”
“是。皇上诲人不倦,臣弟明白了。”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