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
无忧将那些不快,暂时丢开,能与他一起一夜,就好好地过一夜,手按了他的肩膀,仰头去含他的下唇。
他眼皮微垂,凝看着她的眼,神色温和,任她吻上来。
无忧却感觉他肩膀上微微一沉,继而稳住,再不作动弹,如果不是她是练惯箭术的人,手指比寻常人敏感许多,绝不会发现他这细微的动作。
她所有动作在这一瞬间停住,仍噙着他的唇瓣,视线却斜垂向他的肩膀。
他见她不动,眼角扫随她的视线方向扫了一眼,垂低了头,唇反覆上她的唇。
无忧另一只手撑住他的肩膀,将他稍稍撑开些,抬脸看向他的眼。
“怎么?”他的声音极低极柔,略带沙哑,眸子更黑得象望不到尽头的夜。
无忧不答话,翻身坐起就去解他腰间系带。
他捉住她的小手,轻笑,“灯未熄,窗也未关,叫下人们看着好看么?”
无忧瞪他,脸色变得难看,“少来,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他这才收了戏笑,重新将她揽入怀中,“我没事,不必担心。”
“我看看。”无忧从他怀里挣出来,接着去剥他衣裳。
他知避她不开,只得由着她。
无忧放松手脚,动作上却丝毫不拖泥带水,轻轻揭起他肩膀衣裳,层层褪去,果然见他肩膀上裹着崩带,刚她刚才一按之下,崩带上已经微现血色。
呼吸不由得一紧,飞快地瞟了他一眼,下榻取了金创药回来,开始解崩带。
她懂医,他这时再说什么也是无用,倒不如由着她折腾。
无忧小心地拆开崩带,只见他肩膀处伤口便有鲜血涌出,伤口已经作过处理,却仍皮肉外翻,从前肩窝直穿过后肩,却是箭伤,
从角度看来,那箭该是射向他的咽喉,只是不知那箭是被他避过,还是箭被人拦了一下,才偏了方向射入他的肩膀,捡回一条命。
他死里逃生的情形,如同在她眼前,手指微僵,持着金创药瓶的手,微微地抖,药粉竟难倒上伤处,“怎么弄的?”
“今日陪太子巡查防事,中了支暗箭。”他握住她轻颤着的手,“有惊无险,不必在意。”
“哪里的防事?”无忧自己受过无数次伤,但伤在自己身上,倒不觉得怎么,伤在他身上,却疼进了心里,稳住心神,尽快地为他包扎,免得流太多血。
“婉城南界。”她要问,就算他不答,她自己也会去弄明白,到时反而惹出事端,倒不如如实答她。
“是谁射的箭?”
“不知,被他跑了,未能捉到。”
“你既然与峻衍一起,为何射杀你,而不是峻衍?”他不过是一个军师,俊衍却是帅将。
“或许是看岔了。”他不愿她担心,随口而答。
无忧抬眼,板了脸直瞪向他的眼。
他这话哄得了不识得箭术的人,如何能哄得精通箭术的她?
不凡温文而雅,不管何时,都是一身白衣,随意脱尘,而俊衍怕死,去巡查唯恐遇上行刺,只恨不得把鼻孔也用铁皮包起来,还能不从头到下包裹得象糯子一样?
这样两个人,只要放在能看见的地方,都不可能看岔。
能百步穿杨之人,是何等眼力,如何还能把人看岔?
“我话没说完,不必这样看我。”他笑笑而言。
无忧遇上这么个软皮蛇,这气,真不知打哪儿出,“你还有什么说的?”
“或许是我太过惹人嫌……”他见她脸色又是一沉,才轻咳了一声,重道:“兵法战略,不按章办事的太多,也不能一一揣摩。横竖无事,何必再去计较?”
无忧眉头一蹙,就猜到他会跟她打太极。
他伸手环过她的纤腰,将她搂进怀里,“受点小伤,能回来看你,值得。”
无忧暗叹了口气。
答应了长宁出战,所有边界,都去看过地形。
婉城南界极为空阔,唯有西边一角有一片林子可以藏人,而那林子离妨事墙极远,如果不是百步穿杨之人,就算凭着力大无穷,把箭射过来,也不可能准确地对准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