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落的话对汪东篱来说,好似当头棒喝,头脑发蒙。
这脸色变的也实在太快了?
刚进这钱庄的门,屡屡试探这钱庄的利银怎么个章法?他几句话糊弄,她也不对赌场那张欠账单子有过多说辞,汪东篱本以为她会揪着赌场的事不放,孰料查账记下的人名都乃是曾跟随魏大人出征的残兵!
本以为一女眷是心慈善念,让人去粮行取粮分发下去,可孰料她却要挨家的走?也是在查借银之事是否确有其事?
那他曾借着死了的名所贪的银子、借着随意想出的人名贪的银子岂不全都露馅了?还有那huā钱买通了的人,让其帮衬着说两句谎的,会不会将他卖了?这小丫头实在是太狠了!
汪东篱心里头打鼓,脸上却仍在笑,可这笑僵硬如木,比哭还难看,说不过林夕落,他则把话题转向它处,连忙道:“林姑娘,您这乃是好心,可这般做不妨有些急了,这上百人,幽州城又这么大,家家户户都无人能知住在何处,您怎跑得过来?”林夕落看着他,引着严老头上前:“这位可是跟随侯爷出生入死辈分最高的一位了,那些伤兵残将的,归来不妨都去粮行领米吃活,如若连严大管事都不认识,这就是未跟过侯爷与魏大人的……”汪东篱看了一眼严老头,瞧其瘦骨嶙峋,一副破遭腿瘸的模样,没放眼中,不屑道:“年岁大了,怎可能记住这般多人?林姑娘,做事总应有分寸,莫因一人之言,误将这些有功之人得罪了,反倒惹出是非来。”
“放你娘的狗屁!”严老头当即就骂“老子跟侯爷出征之时,你他妈还光屁股在玩泥巴,在老子面前装这份爷,你也配,滚!”严老头这一通骂,可是将汪东篱给吓傻子,再看林夕落让方一柱上前安抚,更为惊慌,林夕落冷哼,看着汪东篱道:“么大掌柜,您不知这位的身份吧?他便是当年为侯爷挡刀的贴身侍卫,他若说这人未跟过侯爷,谁敢说个“不,字?不过军营中事您也不懂,就老老实实在这儿等我回来与您好好算账,您有意请钱爷来更好,别忘了让他抬银子。”
林夕落转身便走,还让侍卫拎着跪在地上的小亮子,严老头有意再骂汪东篱两句,方一柱连忙哄走,整个钱庄就剩了汪东篱一人,呆滞半晌,才跳了脚的蹦起身,嘴中嚷嚷着“钱爷”二字,立刻就往外跑去……………,
出了门,上了车,严老头却站住不走:“林姑娘,今儿的事我也算帮您撑了场面,往后这等遭事莫再寻老……………,莫再寻我,不参与!”“严师傅,您这话说的,今儿请您来是为了撑场面不假,但也为让您过过眼这名单上的人,若真有当初不愿去粮行领米的,如今吃喝发愁,不免让方大管事带去粮行,哪怕帮衬着数个数,也领口饭吃,都是军中出来的,不愿拿嗟来之食,这给了活计,自个儿挣食还有何不可?”林夕落顿了顿,接话道:“但若真有借此名头来钱庄拿银子不还的,十两二十两便罢,魏大人给的起,可上百人家的一辈子,魏大人负担不起,您说呢?”严老头垂头不语,林夕落看向方一柱,这胖子最会圆场面,她这一瞧,方胖子立即就安抚严老头:“严大管事,林姑娘所言也不差,在军营里都是汉子,可回了城,不见得再有那份豪迈,您瞧我这肚子,让我现在上马都成了困难,人总是会变的。”
严老头当即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是骂老子?”
“不敢不敢”方一柱连忙道:“您如今都为了侯爷与魏大人着想,他们这帮小崽子凭什么不随着?吃喝玩乐赌场里头耍钱、窑子里寻姑娘,侯爷与魏大人付银子?这事儿说不过去啊!”这话出口,方一柱也臊的慌,可见林夕落毫无反应,才算撩了1心。
林夕落接话道:“何况这里头兴许还有别的猫腻儿,侯爷与魏大人的人吃了喝了,这都不碍的,总不能让旁人跟着蹭吃喝,还把污水泼了这圈子里,胳膊肘不能往外拐,您必须得帮衬着!”不等严老头有什么反应,林夕落说完就上前拽着严老头“严师傅上车吧!”严老头即刻躲开:“松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您就上去吧,一上了年岁的老人就是长辈,还忌讳这些!”林夕落笑着就将其推了上去,胖子从后面使了劲儿,严老头没了辙…也知这乃给他的面子,索性就坡下驴,也就这么默认了。
严老头虽脾气暴躁,但办起事来的确有几分本事,林夕落把名单上的人挨个儿念给严老头听,他当即便能说出此人住在何处、哪一年伤的、家中还有何人,如此缕下来,林夕落便给方一柱指了路,挨家挨户的走一圈。
严老头在车头坐着,林夕落在马车内用笔划着,严老头时而回头看看她,如说这是一十五岁的丫头,他还真不太敢信,想起前些时日闹的别扭,他拎着棒子连方一柱和刘大麻子这类人都怕,莫说旁人了,可这丫头居然连眼睛都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