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竖贤离开皇宫。
这一路他的心里一直都在纳闷一个问题,那便是肃文帝所谓的“崛起大业”。
如若这四个字乃是与众位亲王有关也说得过去,可却是对魏青岩的评价……
林竖贤的心里实在难以解释得清楚皇上此言蕴含的深意,可又无人能够给他答案。
行步出宫门之地,林竖贤转过头来看着恢宏的宫殿,心中不免泛起一股涩意:此地他恐是最后一次踏入,若离开前去西北,还有回来的可能吗?
林竖贤前去“麒麟楼”寻人将消息传给林夕落,而此时林夕落已经回到侯府,在雕字行信,把今日的状况写下来即刻告诉给魏青岩。
薛一从外进门,递来了林竖贤所送的消息。
林夕落打开纸张看着其上简单的两行字不由得苦笑,字迹依旧那般工整,但落笔时则墨渍略重,显然他写这封信时格外的犹豫。
明明心中有难以解惑的问题,他却依旧不登门来问,只等着看答案会否自动出现。
林竖贤就是林竖贤,他骨子里的文人之气何时能消些下去?
让薛一送走了给魏青岩传的雕木条,林夕落便开始告诫自己安心的等待。
等待着太子与齐献王二人的较量,也等待着聂灵素出嫁之日的来临。
周青扬与齐献王双双得到圣旨来查探林竖贤所弹劾的官员,这一件事可谓是震惊朝野,被众大臣看做是肃文帝对二位皇子的考验。
拿官员的命来做一场考试?而且是让二人一同审理。没有分主次、没有分先后,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是压制了太子崛起的势头,也为齐献王的屁股后面烧了一把火,逼着他来做这个对敌之人。
众人演戏。皇上看戏,可苦的却是这些被弹劾的官员,接二连三的在争斗中丧命。能期盼的不过是罢官贬为民,莫要牵涉九族亲眷便是烧高香了。
接连收拾了几位官员之后,其中有不少人明白点儿事了。
虽说这一次审理此事的乃是太子与齐献王,但这些人说起来都在聂灵素答谢宴之日见过面,更有一些是那一日没来聂府的人家。
这不明摆着是福陵王不喜,而忠郡王妃也出了手吗?
他们才是幕后的人,而想保住官位。想保住这颗脑袋还得是来求聂府与忠郡王妃。
聂府自那一日答谢宴之后便全权准备离开幽州城之事,没心思搭理这些再次登门绕着弯子说事的人,再得聂府之人的提点,众人便全都一窝蜂的来找林夕落。
林夕落这一次是彻底的下了狠手,无论是谁。只要那一日没有点头答应的人,她是一概不理,即便有心再来投奔魏青岩亦或福陵王,她也分毫不理。
这种人没有一颗忠心,只要刀架到了脖子上,他们能够做出任何事来。
毫无做人的底线,这种人不妨就让太子与齐献王一刀给砍了,也算为大周国的官吏清治造福了。
事情越闹越凶,而时间却不等人。过的格外之快。
林夕落这一早便要前去聂府,为聂灵素的大婚之日送行。
福陵王接亲的队伍已到,按照时辰、喜礼一一的办妥,新娘子上花轿,送行之人接二连三的插入队伍之中,跟随这三千亲卫一同奔赴西北。
林竖贤为司仪官。一身官袍加身,因是司仪官,故而他的马上还系上了道红绫,看起来甚是可笑。
林夕落站在那里远远的望着他,这一方则在安抚着即将离去的胡氏,他们也于今日跟随离城,名义上是送亲出城,可真的出了城便不会再回。
“娘,很快咱们就会再见的。”林夕落搂着她,口中安抚的话或许连她自己都觉得心虚。
胡氏没有多说,只拍了拍她的肩膀,含着泪赶紧钻上了马车,而林政孝则拍拍林夕落,随即又摸摸小肉滚儿的脑袋,随后长叹一声上了马。
林夕落顾不得在此与父母惜别,行至后方看着粮行的人员,其中自当以方一柱带队,见林夕落行来,连忙下马拱手道:“忠郡王妃。”
“照应好我的父母,拜托给你们了。”林夕落发自内心的请求,让方一柱不敢疏忽,当即道:“郡王妃放心,除非我方一柱这条命没了,否则一定安稳护送好老太爷和老夫人到西北。”
“说的这般惨作甚,这是喜事。”林夕落虽埋怨,可眼中却带着笑意。
方一柱拍着肥胖的肚子嘿嘿一乐,而吉时已到,林夕落也上了马车,跟随送亲的队伍一直到幽州城门之处。
城门处有大批的皇卫在此,这并不是查验聂府的亲友,而是皇上下旨颁赏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