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落赶到侯府后宅的角门处,一个抱着孩子的农妇正被侍卫们圈住。
而这个农妇装扮的人就是秦素云。
林夕落左右探瞧,朝侍卫摆了手,侍卫撤去护围的刀枪,秦素云感激的看着林夕落,抱着孩子匆匆的进去。
脚上一双破烂的布鞋露出袜边儿,脸上特意抹了灰土,可尽管如此,秦素云身上天生具有的端庄贵气依旧不能遮掩,虽然这一身农妇的粗布衣裳穿着,可若眼睛毒一点儿的人还是能够认出她来。
吩咐抬了两顶小轿子,林夕落让冬荷抱着孩子坐另外一个,她则与秦素云同乘一个,这也是避免让太多的人瞧见,尽管是在侯府,此时也能少有人知道为好。
秦素云上了小轿便坐在那里低头流泪,不再遮掩心中的恐惧,就这样大肆的哭了起来。
林夕落心中有太多的猜测,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去问,直至回了“郁林阁”,带着秦素云到她的内间坐下,秦素云才开了口:
“王爷……王爷被害了!”
“什么?”林夕落瞪了眼,这才多大会儿功夫,齐献王居然……居然就被杀了?
秦素云连连点头,随即道:
“一早王爷便率九卫中的七卫入宫,而刚刚我在王府等候,却是襄勇公府的舅母豁然来访,说是来接我与孩子到襄勇公府,老爷子想见,可自这孩子生下,襄勇公府从来没有特意来过,怎么会在这时来?我心中打鼓,便称是换装,等孩子醒了再带着走,换上了这一身衣裳,装作是王府的下人从后门离开。”
秦素云哽咽几下,“一路走来,我躲在角落中看到皇卫直奔王府,而且还是那个陈林道带队。来势汹汹。明显是王爷……王爷被害了,我实在无处可去,便来寻了你,也是给你添麻烦了。”
林夕落沉了半晌,直视的看向秦素云,“说这些客套话已经无用。你来宣阳侯府便已经是想捆我们一起,你有什么打算?”
秦素云怔了下,脸色微红,轻咬几下嘴唇。开口道:
“齐献王恐有不测,而我们母子若被发现,死也是白死,若你能送我们出城,投奔福陵王与忠郡王,将来他们若有意夺位,我们母子也是能当讨伐太子心狠手辣、屠杀亲弟的借口……”
秦素云的脸越说越红。显然她自己也觉得这种自当靶子的主意实在难言……
林夕落不由得撇了嘴,“那孩子根本就不是齐献王亲生的!”
“其生母不在,王爷……也不在了,哪还有人能说得了他是不是亲子?”秦素云的嘴唇都快咬出了血,林夕落看着她:
“你就不寻思福陵王会把你们全杀了,而后随便找一个孩子来当成齐献王之子?要你这位知道真相的人又有何用?就好像在身上捆一根刺猬,不知何时会被刺到。”
“我不是那样的女人……”秦素云欲反驳,林夕落的神色偏冷,“如若福陵王有争位的野心。你觉得这样的人会寻一个他无法彻底掌控住的女人在身边吗?你自己想一想,如若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办?”
林夕落的话语虽然生硬苛刻,但秦素云明白她这是大实话。
若有心争位,自造一份征讨的借口便罢,何必费劲的救她们?
秦素云有些慌了,她之前想好她的价值如今看来一无是处,这种从天空坠入深渊的感觉实在可怕,可怕到她不敢再想。
“你先在此歇一歇。我会找专门的丫鬟在这里护着你。”林夕落站起身,“宣阳侯府如今也是杂乱一团。侯爷与侯夫人在皇上驾崩之时也都殁了,而刚刚派人前去查探,城门已关,即便想出去都不是容易的事。”
秦素云点了点头,可她对林夕落的冷漠略有难堪,上前道:“对不起……”
“这种事何来谁对谁错?都是想好好的活着罢了,你就不想独自出去隐居生活?何必还要掺杂进乱世之中?”林夕落问出心头疑问,秦素云看着她,“我要为王爷报仇!”
“何必呢?”
“他是我的男人!”
秦素云的话语激动,林夕落安抚的拍了拍她,门外冬荷赶了进来,凑其耳边道:“薛一回来了。”
林夕落点头,喊进来秋翠照应秦素云,她则急促的步出门外,薛一立即上前回禀:
“城门外有官兵,大概不足万人,城内陈林道把守,他反水投奔太子麾下,齐献王已死,如若出城,危险度很高。”
薛一的话并没有让林夕落过于震惊,因已有秦素云提前来通过消息。
“若我不走,送一两个人出去能行吗?”林夕落看着薛一,薛一眉头微皱,“可以尝试,没有把握。”
林夕落长吸口气,“送信的话可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