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子早已没了主意,求救似的看了看落葵。可落葵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能有什么主意?当下只知道不能继续在这儿耽搁下去,急忙说道:“姑娘,我们快走吧。到了山下,雇辆马车赶紧回去才是真的。”三娘子现在只要有建议就好,根本无法考虑这建议是否合适,当下赶紧点了点头,跟落葵相互搀扶着就往寺外走去。
这灵山寺并不偏僻,否则也不会成为京城贵妇们上香的首选。可三娘子主仆不过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弱女子,这点路程对她们来说还是要了小命了,平日里坐着轿子上山,何曾感觉到什么困难?
不过的路程,也没有什么弯弯曲曲的山路,可当她们两个磕磕碰碰走下来的时候,却还是已经天色全黑了。即便如此,两人也已经觉得双脚抽筋,疼得再也迈不动步子。
灵山寺下,因为沾了寺院的光,所以酒楼客栈什么的都不缺,自然也有专门提供马车的车行。然而做什么都需要用钱,此时三娘子和落葵身上哪儿有钱?只得从头上拔了些首饰之类的下来,权作车资。
但这两个小女孩实在是没什么生存的经验,也不懂得财不露白的道理,拿了价值连城的首饰一不懂价值、二不懂隐藏,大喇喇给人看着,当下就有人盯上了她们。
于是当两人转过一条路,走到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时,便有几个泼皮无赖跳了出来,将两人狠狠推倒在地上,抢了她们身上值钱的东西就跑。
她们整个都愣住了。从出生到现在,她们何尝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此时哪里还有那些泼皮无赖的身影?这下子身无分文,还被那些人推到地上伤着了手脚,身上火辣辣地疼,心里更是说不出的委屈,当下便嚎啕大哭起来。
这下可惊动了周围的人们,纷纷走出家门来探听情况,见是两个小
姑娘被人抢了,不由个个都摇头叹息。
落葵强忍着羞愤,厚着脸皮向他们欲借一些盘资回家,却没料那些人同情归同情,却无一人肯拿钱出来帮助她们。一眨眼的工夫,原先围拢的人群就消失了踪影,只剩下她们两个形单影只,好不凄凉。
夜色笼罩,两个小姑娘无依无靠,只能互相依偎着,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其实她们只要委屈一下,到车马行去恳求一番,请他们送自己回去,到了家以后再给车钱也未必就不是个办法,但她们根本没有生活的经验,又哪里想得到那么多?
正在彷徨无依间,却见一辆马车从眼前驶过,不一会儿停了下来,一个丫鬟跳下车来,走到二人面前说道:“两位姑娘,天色已晚,你们为何还在街头逗留啊?”
三娘子悲从中来,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凄惨过,顿时也不管人心难测,哭着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母亲丢下自己走了,主仆二人下得山来却又遭逢抢劫,现在身无分文也不知如何能回家等等。
那丫鬟听得一脸同情,看着她们说道:“你们且先等等,待我回去禀明了我家少爷,若是他允许的话,我们捎你们一程如何?”
落葵听说那马车里坐的是一个男子,便有些犹豫。然而三娘子早已经胆寒,一心只想到快点回家,回到二姨娘身边,哪里还会在乎其他?当下忙抢着回答道:“那当然好!这位姑娘,劳烦你为我们说说好话,请你家少爷一定要带上我们啊!”
那丫鬟笑道:“我尽力而为。”便走回了马车。
不一会儿,又见她走了回来,笑着说道:“二位姑娘,我家少爷同意载你们一程了,你们快跟我来吧。
三娘子喜不自胜,赶紧就跟着那丫鬟走上前去。而落葵虽然仍有疑虑,但她毕竟也只是个孩子,克服不了心中的恐惧,也想快些回到家中,便自我催眠起来这乃是三娘子的决定,与她无关,她只是不能反抗主子的决定罢了。这么一想,倒也轻松了几分,赶紧跟上了三娘子。
两人上了马车,只见里面倒还宽敝。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坐在里面,衣着严谨、面目端正,看上去温文尔雅,并不是什么纨绔之辈。
看到她们,那男子微微一笑,道:“天色已晚,在下送两位姑娘回去,只是这马车只有一辆,还要委屈两位姑娘跟在下同行一段了。”
见是这么有礼的男子,两人心中顿时松了口气,随即脸上升起一团红晕,三娘子道:“不敢当。这位公子危难之时肯伸出援手,小女子感激不尽,说什么委屈?、,那丫鬟跟在后面也上了车,倒是活泼,说道:“两位姑娘请坐。我家少爷最是和气的,不必拘束。”
那公子轻轻敲了她的头一下,带笑轻斥道:“不得调皮。”
那丫鬟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了。
于是马车继续前行,还好赶在宵禁之前回到了京城。
三娘子主仆乃是幽居深闺的人,哪里知道陈家在京城的哪个角落?
好在那公子看来也是对京城颇为熟悉的人,听到刑部陈侍郎的名字后便心中有数了,让车夫直接将马车驶到了陈家的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