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一向恪守中庸之道,不刻意冒头,但也不会落后太远。
她出手指点,其实也不过是一两句话的事情。不过方氏心中却甚是感激,原本充满了悲凉的脸上,瞬间便有了神采,“二小姐说得是。”苏离不动声色饮茶,就连声音都有些漫不经心,“你家小子还病着,你也该回去看一看了。再者,既然是纳小,你作为主母,不回去一遭,也说不过去。”
刻意咬了咬主母二字,又吩咐飞翠从匣子里找到一双赤金镯子,“这对镯子送回去给你婆婆做表礼。”方氏没有拒绝,接过镯子,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二小姐的恩德,我此生都绝不辜负。”
苏离露出了浅浅的笑意,“早去早回。”方氏叩首过后,换了一身喜庆的衣裳,出了殿。私下里无人时,飞翠就拍着手,道:“得,这又收服了一个。”苏离但笑不语,舀了一小勺酥洛,惹得怀中的周衍伸长了脖子,却只是够不到。
“这下可好了,以后做什么事情,也自由些。”飞翠端着玉碗,笑吟吟的说道:“以前想着方氏是太后派来的人,就觉得不大自在,现在她承了小姐的情,总不好再乱说什么了吧?”“这不过是那表面上的。”苏离冷哧了一声,“还有那藏得更深的,你们没发现呢!”
“这……”飞翠愣住,声音有些飘渺,“可余下的这些人,都是皇后娘娘留下的人呐……”苏离眉眼也没有动一下,用最平缓的语气说道:“皇后娘娘,之所以将孩子托付给我,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飞翠一怔,微张着嘴,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苏离眉目间都是冷嘲,听得外头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立刻唤道:“倚红,进来!”“小姐耳力越发好了。”倚红在门前露出大半个身子,晃悠悠走了进来,眉梢微挑,“我这次倒是听说了有趣的消息,您可要听听?”
“说。”苏离也不和她啰嗦,径直问:“谁病了?”“谁病了不知道,不过这病,是重病。”说着,卖了个关子,眼波流转,说不出的妖娆,“您猜猜,是什么病?”苏离脸色平淡,将周衍塞入飞翠手中,“抱着孩子下去。”
飞翠看了二人一眼,才行了礼下去。
“还真是从前的样子,天真浪漫。”倚红望着她的背影,脸色说不出的古怪,“每个人都在往前走,独独我们二小姐身边的人,还是一如既往,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又有什么不好?”撑在书案上的双臂绕在了一块,只将眼瞅着窗外,“回头的时候,发现还有人站在原地,不是很好的事情?”
倚红淡淡笑了笑,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凄然,“说的也是……”苏离也不和她打花枪,直入主题:“说罢,到底什么病?”“是天花。”倚红直直望着她的眼,“未央宫那头,从德妃到宫女,没有哪一个不是小心翼翼,唯恐消息漏出,不过,到底是叫我瞧出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