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楚将佑安的迷离尽收眼底,似不经意的抬手抚额,却在广袖遮脸前一瞬,泻出一抹苦笑—高处不胜寒,古人诚不我欺。
时过境迁,忠臣变节,知己负恩,比比的例子,看不开,又能怎样?
面对扶楚的关心,佑安竟失神,倾城不能忍受,口出恶言:“莫怪圣人也要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今天倒是让我开眼,就连你佑安夫人,也不过如此!”
佑安本就觉得冷,倾城一席话,更如冬日冰水,兜头浇她个透心寒,登时面如死灰:“倾城,楚楚,我…···”
‘我,不出个所以然,到底,是她私心作祟,做了背信弃义的小人,他们三个,谁不知情,再是狡辩,只添虚伪。
倾城抬手指着门:“楚楚自顾不暇,还要惦着你可安好,你的幸福,是她背负骂名挣来的,她本不欠你们什么,如果你还有那么一点良心,现在就出去,跟那个给你当家做主的夫君回你们自己的安乐窝去,算我求你,放她一马!”
负罪心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荆尉温言软语的哄她,说这些年,她遭的那些罪,哪一样不是因扶楚,她不欠扶楚什么,人不能总活在过去,要往前看,她现在做的都是为他们和他们孩子的未来着想····…
她明白荆尉是在强词夺理,可她愿意拿这话来蒙蔽自己,久而久之,竟真要信它,可倾城三言两语便让她的努力付之一炬,真是狼心狗肺,若没有扶楚,早在虞孝公元年,她已因姒黛的醋意,被小婵害死,哪有今天的幸福,泪眼婆娑无言以对,攥紧手中玉佩,玉佩上的浮凸硌得她手心生疼,这熟悉的感觉令她的心突突的跳了两跳,藏在记忆深处的一个场景涌入脑海。
她自幼被卖进河西郡最大的花楼,样貌还算清秀,可达不到花魁标准,只因记得一些母亲跳得舞步,让鸨母惊艳,才培养她成舞姬。
及笄那年河西郡郡守派人出来挑选舞姬,因鸨母和龟公已经筹划次月举办一场盛宴,将她与其他几个姐妹的初.夜权一起出售,她自是不甘心,遂倾力表现自己,果真以一支结合记忆编排出的舞蹈打动前来选人的公差。
她进了郡守府,由舞技精湛,只是青春不再的舞娘教授她们一群小姑娘好吃好穿,除了练功外,什么都不必做半个月后,听说没有脱离苦海的姐妹,果真被卖掉了,那个时候,是她天真,以为自己真是幸运,逃过一劫。
可两天后,第一次登台,她竟被流涎的糟老头子相中,那是郡守的老爹地位不一般,一排舞姬中,数她最普通,就是因为普通,没有被君王相中的可能,可以毫无顾忌的享用。
那个糟老头子走路都打晃,哪能压得住她,想做那种事,还须得人服侍,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按她跪在地上,其中一个捏开她的嘴,糟老头子核桃皮一样的脸,笑得九曲十八弯,满是老人斑的鸡爪子抖啊抖的褪下裤子,双手托起一坨黑软臊臭的腌物抖啊抖地往她嘴里塞。
恶心,屈辱,一起袭来,再难冷静,趁卡住她下巴的壮汉看戏看得忘乎所以,狠力咬合,然后,糟老头子悲剧了,再然后,她更悲剧……
那是她不欲想起的噩梦,那个时候,他们将她打个半死还不算完,更挑了几个样貌猥琐,行为比样貌更猥琐的武夫,将不成人形的她拖到院子里,当众撕碎她衣服,她至今仍记得其中一个淫.笑着啐她:“不识抬举的臭婊子,给脸不要,你不是贞烈么,今天就看你能烈到哪去!”
往她嘴里塞了团臭乎乎的东西防她咬舌,那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将自己凶狠的塞进干涸的她体内,那是真的痛不欲生,那个时候,支撑着她的,便是这样一块带着特殊浮凸的玉佩。
可最后,她连那块母亲千叮万嘱要她好好保存的玉佩也没能保住,不知被哪个拿去,这两年,她让荆尉去打听河西郡的情况,河西郡当年也是重灾区,郡守受上头的压力,想法设法从灾民身上扒皮,灾民被逼无奈,揭竿而起,首先洗劫郡守府。
家中有女眷被糟老头子欺凌过的十几个灾民,手执削尖的竹竿子,齐齐插进扒了精光的糟老头子身体,将他高高挑起,游街示众,郡守死的也够惨,树倒猢狲散,狗腿子们死的死,逃的逃,她的玉佩,再也找不回。
佑安低头,缓缓张开手,一样的玉质,相同的雕刻手法,却不是她的那块,因她的是凤纹,而现在躺在她手心的这块,却是龙纹手指比着浮凸,发现似乎与她的那块是错位相扣,好似一对,猛地抬头去看倾城:“这个,你从哪里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