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楚侧过头,几乎和赫连翊鼻尖抵鼻尖:“你将将同我说,要纳妾?”
赫连翊坚决而无耻的抵赖道:“怎么可能,爱妻听错了,你知道我只要你一个。”
扶楚叹息:“为妻也不是不容人的,我看这个当真不错,不如,你今夜就纳了她,我随小乖出去睡,这床就让给你们,祝你早生贵子·入仕登科!”
赫连翊的声调更软了:“奴儿,我错了,真错了,家法侍候就家法侍候。”
姨妈听出问题·又来插嘴:“凌猎户,你刚才明明说过要纳咱们家玉儿的,大丈夫做事,怎么能出尔反尔!”
赫连翊倏地转过头来:“闭嘴,再嗦,就把你喂小乖。”
姨妈和冯含玉一阵瑟缩,赫连翊冷冷的看了她们一眼·开口又道:“辱我发妻,便是辱我,我这个人脾气不怎么好,高兴的时候,怎么都好说,不高兴的时候,没准要找人发泄发泄,老虎什么的·终归是畜生,砍杀起来,就几声嚎叫·没什么趣味,远不如听那哭天抢地的求饶声来的快意。”
那一老一少又互相递了个眼神,惨笑着挪出门去,刚出门就听见冯二大声说:“哟!三姑,这水怎么都喝裙子上了,咦——不对呀,你吩咐我家婆姨舀水,可我那笨手笨脚的婆姨还没腾出空来去舀,凌兄弟就回来了,你这裙子上的水·是打哪来的啊!”
男男女女哄笑起来,也不知谁尖着嗓子喊了一声:“这呆子冯二,都看不出来人家放水了!”
姨妈恨声道:“笑什么笑,就好像你们不放水,一个个的活活憋死。”
“哈哈哈……”
大家有说有笑的退出房间,扶楚起身下床·赫连翊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奴儿,我是当真宠你,你不生气了吧?”
扶楚走到桌边坐下,好像明眼人一般伸手倒了杯水给自己,挨着桌边坐下,抿了口水,没立刻出声。
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冥王,从冯二扛来的麻袋里抽出哨棒摆在扶楚手边,见扶楚顺手摸了摸,似不怎么满意,扭着臃肿的身子再接再厉去寻好的,不多时抽出一根狰狞的狼牙棒,用尾巴卷着,当着赫连翊的面摇啊摇见赫连翊神色不好看,越发摇得欢,幸好是个没胳膊没腿的要是个四肢健全的,这会儿定是得意忘形的手舞足蹈。
赫连翊暗暗冲它挥了挥拳头,冥王是个没眼睑的家伙,不然一定会对着连连翻白眼。
慢悠悠的喝完一整杯水,扶楚才淡淡开口:“你也知道我身子不大好,需要静养,这般吵吵闹闹的,还怎么养?还有一事,不管过去如何,现今的我却是个心眼不大的,没进耳朵的闲言碎语,随他们怎么说,可就是不喜欢有人跑到我眼前来嗦嗦,我想怎么做,是我的事情,与他们何干?我也容不下杂七杂八的人,你若当真想纳了那冯含玉,就像那个碎嘴子婆子所言,休了我。”
赫连翊神色一凛,想了想:“是我大意了,等他们走了,我就去布个阵法,不再放不相干的人进来,这里只你我二人,绝不会出现第三个。”冥王是畜生,不是人,当然,他心眼也不大,连畜生都容不下。
扶楚默了片刻,忽闻外头一声虎啸,远远还传来一声尖锐的哭号:“吃人了,大虫吃人了,救命啊!”竟是冯含玉。
冥王不但乐意滋事,更乐意看热闹,听见那走调的呼救,嘣的一声丢掉狼牙棒就往门外溜去,扶楚心头一动,急声喊道:“小乖,回来。”
晚了,冥王已溜出门去。
“哎呦,疼死了,哎呦,救命,救命啊!”先前大家很有眼力见的出门,把时间和地方留给赫连翊和扶楚两个人,而姨妈和冯含玉因为吃瘪,实在窘迫,甩开众人想先回去,哪曾想走出去没几步竟遇上斑毛大虎,这可是比冥王更吓人的,本就手软脚软的两个人顿时瘫在那里,直到斑毛老虎咬住姨妈的腿,冯含玉才尖叫出声,她这一叫,斑毛老虎拖着姨妈就开始向竹屋这边跑。
身子被拖得那个疼,腿更是疼,等她缓过气来,想也不想的就大叫求饶,只是声音无力沙哑。
众人见老虎跑过来,虽它嘴上没闲着,可大家还是四下逃窜,哪有敢上前施以援手的。
冥王出了门,那斑毛老虎也到了眼前,一虎一蟒四目相对,老虎定定的看了冥王许久,突然甩开姨妈,扑上冥王。
冯含玉跌跌撞撞跑过来,扶着姨妈颤声道:“姨妈,您还好么?”
姨妈手脚都不知搁哪,哼哼唧唧:“怎么会好,哎呦,玉儿啊,回头让你爹娘多给我买点补品,流了好多血,这条腿都不知能不能保住了。”
冯含玉连连点头,抽抽搭搭:“一定的一定的,只要姨妈没事就好,姨妈为了我受了这么大的罪,全都是为了玉儿,就算姨妈不说,玉儿也会要让爹爹好好补偿姨妈的,不然玉儿可是要一辈子都不安心了。”
听见有补偿,疼得似乎也轻了好多,依旧哼哼着,却不似先前那么用力的叫了——叫的大声,也很浪费体力的。
待到赫连翊缓步迈出门来时,冥王和斑毛已缠在一起,翻滚,扭绞,惊心动魄的龙虎斗,叫大家看呆了去。
赫连翊抱着肩膀,神态悠然,倚门而立,冷眼旁观,冥王的身上,沾着那头死虎崽子的味道,母老虎会缠上它,再是寻常不过。
冥王勒紧斑毛的肚腹,斑毛张口咬伤冥王的七寸要害,再有一会儿定将两败俱伤。
松弛下来的姨妈见此情景,还不忘尖酸的喊上一句:“都加把劲,两个畜生都死了,我才舒坦。”
没人注意到扶楚端起水壶,仰头喝了一口水,随后将水壶放回,伸手捂了一下嘴,快步迈出房门,站定,竖耳聆听。
斑毛咬住冥王七寸,眼见冥王扭绞的厉害,赫连翊神色不复自若,垂下抱肩的手,回过头来,愕然发现扶楚就站在身边,惊得一跳,听扶楚幽幽道:“小乖呢?”
赫连翊一阵风似的往竹屋内跑去,须臾功夫拎着先前冥王翻找出的狼牙棒窜出来:“奴儿你放心,那畜生敢伤害咱们小乖,我让它不得好死。”
赫连翊刚刚冲出去,就听见冯含玉的尖叫声:“凌大哥危险,快回去!”还不忘顺道指责扶楚:“你这妇人怎么这样狠心,为了条长虫,竟连自己夫君的安危都不顾了,到底在你心中,是那条长虫重要,还是你夫君重要?”
扶楚没有理会冯含玉,只是竖着耳朵听,谁才是更重要的,有必要跟她个外人说么?
片刻功夫便传来热烈的叫好声,扶楚竟能从这一片嘈杂声中清楚的分辨出那清冽嗓音,洋洋得意:“小乖乖,可要记下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了,从今往后,要对我俯首称臣,不许同我争奴儿。”
冯含玉喜极而泣,冲上前来,叽里呱啦:“凌大哥,你太厉害了,凌大哥,玉儿好喜欢你。”
冥王看着倒下抽搐的斑毛老虎,额头被赫连翊砸烂,回过头来狠狠的鄙视了一眼赫连翊,然后拖着受伤的身体,垂头丧气的爬向扶楚,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扶楚左手扶门,右胳膊垂下来,隐在宽袖摆下的手,在冥王爬回来时,掉出一小块晶亮的东西,不待有人发现,扶楚轻移脚步,一脚踏住它,俯下身子,张开手臂,迎着冥王,柔声细语:“我的小乖·你是英雄。”
美女的逢迎,对赫连翊来说是无比受用的,正要与冯含玉说一句软乎话的赫连翊听见扶楚的声音后,猛地抬起头,怒声喊道:“那笨蟒算什么英雄,如果我没出手,它都给老虎啃死了,今天晚上就得当下酒菜。”
可扶楚并不理会他,抱起冥王转身回了屋,先前她踩住的地方,润开一团湿地,只是无人注意到这细微的异常之处。
赫连翊顾不上怜香惜玉,挣开冯含玉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