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记忆之城的壁垒崩塌一角,那些葬在虞宫里的纯真爱恋,瞬时澎湃。
“奴儿,等你有了孤的骨肉,若是儿子,待他落地之日,便是受封大晏世子之时。”
“给孤生个儿子,孤便将这漫天星辰赏了你……”
“奴儿,只有在你身边,才能睡得这样踏实。”
……
她以为那便是爱情,时过境迁,回头再看,不过是些幼稚游戏。
一句年少轻狂,便可让那些刻骨铭心的伤害化为乌有么?
若她只是一个平凡公主,而不是人人唾弃的妖女,今时今刻,早已是一堆枯骨,堆叠成他睥睨天下的基石。
睫毛扑扇,隐见晶莹,看不真切,或许,不过是流离萤火。
他摆箭上弦瞄准她,真是水深火热,进一步天堂,退一步地狱,咬着牙,沙哑求索:“奴儿,我……你。”
她嘴角绽似有还无的浅笑,伸出冰凉小手,轻推他胸膛,一句娇喃:“身上不大好,受不住这般折腾。”
他沉默了,额头沁出薄汗来,渐渐汇聚成滴,从他涨红的俊脸上滚落,砸上她的脸,许久,他一字一顿,夹杂幽怨叹息:“你这蠢女人,真真磨人。”
扑通一声,这次,是他自己跳进河,兀自在水中折腾了两刻种才爬上来,四肢摊开,仰面朝天躺平,长吁一口气,无力道:“奴儿,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才给我生女儿啊?”
她早已换了位置躺着,头在篷外,自胸口往下,全在船篷里。
想那老翁真是细致。船上居然备了薄被,她用薄被将自己严实裹住,眼也用布条遮住。他爬上来,使得小船剧烈摇晃,她竟全无反应。便是他开口问她,也维持着均系气息。似乎睡去。
他真是又气又笑,最后一声长叹,拿起她丢在一边的一件粗布胡服,随意套上身,也躺了下来。
这船真是小,一共才两人长,扶楚占了后半边。赫连翊占了前半截,她的脚对着船尾,他的脚搁在船头,他们的头顶互相抵靠对方的肩膀,脸贴着脸。
船停在一个徐缓的漩涡间,赫连翊好似并没注意到,在他和她上方,是漫天繁星,光辉熠熠;在他和她周身,是舞着的萤火虫。流光点点;在他和她船下,是飘荡着的河灯,烛光暖暖,他伸出手。圈住她的头,呢喃:“只要和你在一起,哪怕是这样静静躺着,也可以如此快活,但愿这样的美好,可以与天长,共地久。”
今夜有你,无眠……
——————————乱世湮华@紫筱恋喜——————————
赫连翊踏着晨曦,将扶楚背回他的安乐窝。
和扶楚在一起,无论休息与否,赫连翊总是精神饱满的样子,当然,最直接的体现方式就是这一路上的喋喋不休。
从前马前立个大活人都看不清的主,而今连路边的小野花有几个瓣都辨得明。
倏地一下,有只野兔窜过,他差点将背在后面的扶楚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