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能放开胸中那些恨意,早一点痛下杀手,南宫爵也许就等不到这个机会。然而,为了欣赏对手的痛苦,而将之逼入绝地,本身就是一个致命的冒险。
只可惜毗留博叉最后虽然明白了这个道理,却再也没有了改正的机会。
南宫爵本来极不愿意再看到这具尸体。然而为了活下去的希望,他不得不仔细搜索毗留博叉身上每一件对他有用的东西。
然而他的手刚一碰到毗留博叉的衣服,心就陡然沉了下去。
衣料触手极为寒冷,显然为特殊的材料制成。南宫爵曾经在曼荼罗教中呆过,所以他非常清楚,这种产自曼荼罗山脚下的材质唯一特殊之处,就是不能燃烧。然而他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又仔细向尸身上搜去。
毗留博叉全身上下根本没有一件可以燃烧之物,不要说火折,就连头发都已根根剃去。
显然,楚嫣在派出毗留博叉之时,就已断绝了南宫爵每一丝获取光明的可能。
然而楚嫣既然计算到了这个程度,本不该让毗琉璃身上带着火折的。也就是说,南宫爵在第一战的时候早就应该死了。而现在他的确还活着,唯一的理由就是楚嫣还不想让他死得这么快。
那么后边等待他的又是什么?既然他的一切都都被楚嫣控于指掌间,那么楚嫣的下一步棋子又会落向何方?或许,他的每一场胜利不过是一次更危险陷阱的引子,他就算能看破其中九百九十九个,却也还是逃不出一死。
南宫爵只觉得额上冷汗涔涔而下。
而四顾周围,一切又已被无边无尽的黑暗吞没。他甚至根本不知自己从何而来,目前又应该去向何方。既然都是死,或许坐在这里,反而安稳一些。
然而南宫爵决定站起来,向正面自己的方向走去。
道路渐渐变得崎岖狭窄,又在某的时候突然开阔,就宛如在一个接着一个的漫长隧道中穿行。南宫爵一手扶着石壁,这样至少他能沿着一个方向走下去,而不至于来回打转。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南宫爵渐渐觉得嘴唇发干,头也开始晕眩。他也不知道自己从刚才到现在已经流了多少血。
毗琉璃的无仞之剑上似乎带着某种秘魔的诅咒,一旦被它所伤,伤口就永不会愈合。
他现在只想在这阴冷潮湿的岩石上躺下来,好好睡上一觉。然而他知道自己这一躺下,可能就再也没有了起来的力气。
南宫爵扶着石壁,一步步前进。就在他已准备放弃的一刻,却突然摸到了隧道的尽头。
隧道的尽头是一扇门。一扇虚掩的石门。
南宫爵的手就扶在石门上,犹豫着是否要推开。
楚嫣既然已经将他所能想到、见到的一切纳入计算之中,这道门当然也不例外。
门后边到底是什么?是铺天盖地而来的凌厉暗器,还是连钢铁都能碾碎的巨力机关?或者是剧毒的烟瘴、早已埋伏在门内的数十位高手?
更或者就是楚嫣本人?
而南宫爵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无论遇到哪一种,自己都绝无逃生的可能。
他的手就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似乎有千万年那么久。他全身都已湿透,也不知是血还是汗。
终于,他还是轻轻一推。门无声无息的开了。
眼前还是一片空寂的黑暗。
隧道的尽头是门,可是门的后边还是隧道。难道这个只是楚嫣对他开的一个玩笑?
从绝望中给你一个莫大的希望,让你有了拼命的勇气。然而当你把生命都当作赌注押了下去之后,猛然发现那个希望实际上不过是个敌人故意设下的泡影,你的勇气也就成了自作多情。这是一种莫大的嘲弄,也是对人意志的莫大的摧残。
南宫爵阖上眼睛,他似乎能像想到楚嫣就在不远处讥诮的望着他。
然而他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向前迈了三步。
身后传来一种极其轻微的响动,南宫爵心中一凛。他猛地转身,一伸手,却发现刚才的门竟然已经合上了。
他用手在四壁,门缝,头顶,脚下迅速摸索了一遍,然后默然站在原地。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