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沙门注视着他,眼神渐渐冷淡下来,道!“我的确该死。”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就仿佛已经死了,碧绿的眸子黯淡无光,宛如蒙上了一层死灰。
毗沙门顿了良久,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你动手罢。”
南宫爵撤回手,淡淡道:“我不必。”言罢,转身走了出去。
因为他相信眼前这个人,已经败了。
心已死的人,就算身体还活着,也已毫无用处。何况,七天来,他实在厌倦了全身的血腥口无论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然而这一次,他却想错了。
他刚刚跨出密室的门口,毗沙门手中的降魔伞已经张开,而血影神针就从他身后铺天盖地而来!
南宫爵根本没想到毗沙门在这个时候居然会向他出手。
然而,幸好他是背对着毗沙门的。所以他没有机会看到传说中那道最美丽的光泽,也就有了躲避的可能:也幸好他已经到了门口,只需要往旁边一掠,那道丈余厚的石门就能帮他挡住绝大部分的血影针。
既是这样,他极度衰弱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听指挥,刚刚脱离了血影针的笼罩,就重重跌倒在地。这一躲可谓躲得狼狈之极。从他出道以来,这还是前所未有的事。
他一生虽坎坷多磨,但始终君子自重,卓卓清举,一如魏晋名士,却少了几分颓放,多了几分侠义。武林盟主,白衣如雪,剑仗风月,一招不中,绝不复击,至今也还是多少人心目中的传说。
然而如今,他躺在地上,衣衫褴褛,披发浴血,不住喘息着,冷汗几乎将全身都要湿透。
而这恰恰正好是化第一次领悟到虚无之剑的时候。
天下的事情,本来传说和现实就远不一样。你把现实告诉世人,大家都宁愿不相信的好。这在传说中的人自己看来,未免不是一种讽刺。
想到这些,南宫爵简直想笑,但又实在笑不出来。那些血影神针仍有十三枚刺到了他身上,虽侥幸都不是要害,但椎心附骨之痛却让他连呼吸都已困难。
如果这个时候,毗沙门追出来,不用说展开降魔伞,就是随手补给他一掌,他也就彻底死了。
然而毗沙门没有。
过了良久,密室中传来一声人体倒地的声音。毗沙门终于还是自尽了。
南宫爵根本没有去看他,只静静的躺在地上,一直等到自己能勉强坐起,再一根根将身上的血影针拔出来。
他实在不想再往前走了。然而他知道楚嫣还给他安排了最后一个对手,东方持国天王,多罗吒。只有打败了他,才能见到楚嫣。
而见到楚嫣之后又会怎样呢,南宫爵已经不再去想。
这一次南宫爵没有走多远。
缝道的远端竟然跃动着一团火光。
火光虽然微弱,但在南宫爵心中却是一震。戽种熟悉的力量正丝丝缕缕从光的那端向他〖体〗内回归。
虽然他正在渐渐摆脱对这种力量的依赖,但是,一个人对某种东西依赖太久的情况下,心中就会形成一种习惯。哪怕身体已经能渐渐摆脱,心理上依旧摆脱不了。尤其是在极度疲惫之时,这种习惯就更显得不可抗拒。
南宫爵简直希望自己可以什么也不去想了,就按照这光线的指引走过去。
只是在这种地方,又怎么会有光呢?
南宫爵也可以选择视而不见,而从另一条岔路上继续前行。
或许,他更应该趁着光线还未灭的时候,尽快赶过去。毕竟那里也可能会是楚嫣百密一疏,漏设的唯一缺口。
光的源头,既然可能是希望所在,也就可能是最致命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