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管的是闲事?”那青衣女子微笑着打断他,她环顾了诸人一眼,摇了摇头道:“我要说多少遍你们才会相信,我是香巴葛举派这一系的转世活佛?”
一个灰衣人冷笑道:“既然如此,正好连你也一起杀了。”
青衣女子摇头道:“可是你们未必杀得了我。”
灰衣人冷冷道:“是么?”
青衣女子嫣然一笑,突然回头,一字字道:“你们忘了一样东西。”
“什么?”
“恒河大手印。”
她轻轻将手上菩提枝插入发髻之中,双手合十胸前,而后一点点旋开,她五指分拂,宛如盛开的玉色花朵。一道淡淡的光晕,就从她指尖流泻而出……一天秋风侵芳草,数行青鹭度斜阳。
日之圣湖在落日余辉的映照下,溶金泻紫,连阵阵浮起水面的云脚,也被染上一层氤氲的七彩之华,流转变幻。
而圣湖岸边弯出一抹极其规整的弧度,一道青色的天然石桥,就从岸边一直向湖心延伸出去,石桥并不是很宽,最多能容二马并行,然而却长得惊人,宛如一条微隆的彩虹,几乎横贯了半个湖面。
石桥的尽头,是一根合抱粗的铁柱,上面毫无装饰,孤独的向天空耸立着,高足十丈有余。
朝颜就静静的依柱而立。她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身及地的白裙,长发披散到腰间。她的发际、群间都缀满了白色的鲜花,在晚照中被染成金色,晚风拂过,裙倨微动,真如风佩云裳,圣洁不可方物。
然而,她的身体却被一条极粗的铁索牢牢困缚在铁柱上。那条铁索通体赤红。宛如一条大的红蟒,缠绕着她纤细的躯体,让人觉得极不和谐,却有隐隐有一种残忍的美丽。
朝颜双目凝视着湖波。来时的恐惧已在暮色中渐渐散去,脸上只剩下夕阳淡淡的影子。
不远处落霞涌动,湖面上神峰倒影,如一朵巨大的芙蓉,在清风中微微颤动。而隔着石桥,与铁柱遥遥相对的湖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用水晶石垒起一个巨硕的高台。
刚才那马童一身红衣,就伏跪在高台的正中。他一手持鼓,一手持铃,双手交叉胸前,眼睛仰望着太阳,带着一种肃穆而敬畏的神色。
哗的一声轻响,一阵微风拂过草际,帝迦牵着那匹银色的檀华马。缓缓向岸边走来。
他换了一身长袍,白衣如雪,微卷的蓝发临风飞扬。身后背负的巨弓华光流转,透出一种肃穆的杀意,看上去似乎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圈耀眼的光晕之下,连四周正在降临的沉沉夜色,也为之退避。或者,他就是世间光华的本源,所到之处,连天地万物,都要震慑、雌服于其脚下。
他来到草原的中心,煌煌日色。也黯淡了下去,四周一片寂静,连草虫、青鹭也没有了声息,似乎连最微小的生命,都被慑服,静静等候着神的命令。
檀华马突然向着东方一声嘶鸣。
雷鸣一般的马蹄声再次响起。似乎极远,又似乎极近,似乎无处不在,又似乎无一处是。瞬时,无数的白马宛如平空从地底升起,从南北西三面的地平线处涌出,潮水一般的向草原中心汇聚。
蹄声踢嗒,大地宛如受了惊吓,颤抖不止。而草地上的青鹭飞鸟,尽皆惊起,扑簌声中,满是落霞的天幕中瞬时盛开了一蓬蓬五色的花。
帝迦依旧站在原处,脸上淡淡的,似乎一切早在他掌握之中。而他身边的檀华马依旧嘶声鸣叫着,似乎在召唤这万千同类。
而水晶台上的马童,依旧瞑目伏跪着,红唇微动,似乎在念颂一种神秘的咒语。虽然他的声音极低,然而却能让人产生一种感觉:这咒语的每一个字,都是在召唤暗夜的来临。连日月星辰,都会为之而陨落,世界也会随之变化。
无数马匹宛如三股白色的洪流,瞬间便将青青草地掩盖。
就在那三股神马之流就要沾上帝迦立足之处的瞬间,他突然纵身一跃,已然到了檀华马背上,挥手摘下背上的长弓,搭箭控弦。
那一瞬间,他弯弓的身影异常清晰,浓得似乎连夕阳都只成了背景。而那诸天梵唱,又在悠悠白云之端轻轻开启了歌喉。
“唰——”
一声极轻的响动,似乎是从云霞的深处、又似乎从地心传来。
曾一箭洞穿阿修罗王三连城的湿婆之箭,化作傍晚的第一道流星,从弓弦上飞了出去。金箭在马群头顶划出一道高高的弧,一直没入远天,再不见落地,宛如已融入了这沉沉暮色。
然后是第二箭、第三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