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着美丽的油纸伞,走在无边丝雨中,阮云丝在后园里默默穿行,还有两天便是中秋节,已经没有春夏日的花卉还在开放了,但是园中枫叶半红,几十树银杏黄叶,还有那处处盛开着的各色菊花,在这微风细雨中轻轻摇摆,倒也另有风情。
“虽不似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那般浪漫唯美,但自有一股萧瑟清冷味道,却也是别具一格。”
一路走来,阮云丝自言自语品评着,又想起苏名溪等人去了许多日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采选完回京?等到自己回去的时候,恐怕那建厂工程已经可以完工了吧?
因痴痴想着心事,竟没发觉从月洞门外进来了一群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人,直到有人喊了一声“姐姐”,又有人喊了声“阮姑姑”,她才蓦然回过神,定睛一看,不远处站着的那些人,可不就是苏名溪一行呢?扫书名砚站在他身后,手里还捧着几样覆着红绸子的东西,不过那绸子已经被雨水打湿了。
苏名溪等人是从后门进来的,恰恰要穿过园子才能到后院,结果刚转过了月洞门,就见如烟细雨之中,一个窈窕人影撑着一把山水桃花的油纸伞翩然而至,黛瓦飞檐,黄花绿树,全都成为衬托她的背景,茫茫天地之中,只有这一抹鲜明得色彩和那张秀美的桃花面,竟宛如凌波仙子一般。
阮云丝今日穿了一袭桃红色的上衣,配着条白色的百褶水绫裙子,走在这一园萧瑟之中,真个醒目的很,也难怪苏名溪在那一刻竟然有些恍惚了,分不清她是人是仙。
不过毕竟是小公爷,这定力不是盖的,很快他便回过神来,对阮云丝笑道:“下着雨呢,姑娘怎么有兴致游园子?”
阮云丝也笑道:“这雨不大,正好在屋里闷了,便想出来走走。苏公子怎么这个时候赶了回来?可是正经事都办完了吗?”
苏名溪笑道:“是,都办完了,想着早点回来,也好早点回京,我看姑娘都有些等不及了吧?”
阮云丝笑道:“是,的确有些心急,回去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一边说着,便转过身来,和苏名溪并肩而行,一起往后院走去。
“再过两日便是中秋,不知姑娘是要在这别院里过完中秋再走?还是明天收拾一天,后日就启程?在船上过中秋也是一样的。”
阮云丝早已是归心似箭,见苏名溪如此体谅自己,哪里还肯再耽搁?忙笑道:“既然公子这么说,那咱们明日收拾一天,后天便起程吧。芸娘在家里恐也等得着急了。”
苏名溪笑道:“的确,今年中秋倒是她自己一个人过了。恰巧船也停在港口,我明日便让江宁织造府将那花楼提花机和大型提花机运过去直接装船。”
“是,明天也请公子将银两带过去,你看八千两银子够吗?不够我再添一些,毕竟这东西可是江宁织造独一份儿的。”
苏名溪吓了一跳,忙摇头道:“哪里就用得上八千两银子?五千两足矣……”不等说完,便听阮云丝笑道:“不成,公子还是不知道这东西的行情,三千两银子,那您真是以权谋私了,说不定罗大人一心疼,一本奏章就参了上去,说您以权谋私。”
苏名溪也忍不住笑了,又听阮云丝道:“不信你问李家老爷子,他是知道这个行情的,这大型的花楼提花机,便是织蜀锦也足够了,就算蜀地那边,也没有这样高级的机器,这个价格还是保守估计呢,也是因为你苏小公爷的确有几分面子,不然我连看都休想看到。”
苏名溪笑道:“有这样厉害吗?好吧,那我明天就带五千银子过去,这绝对是够了,少不得还要让他再搭配上几台织机,罗大人就算参我以权谋私,我在皇上面前也有话说,哈哈哈……”
两人一路说笑着来到后院。扫书名砚钟南和李怀风等人都落在后面,扫书便凑近钟南,小声笑道:“我看我们爷和阮姑娘真是般配的很,可阮姑娘到底在想什么?怎么就不松这个口呢?”
名砚叹气道:“这有什么不明白的?阮姑娘是被休过的下堂妻,她哪里还肯信男人?”
扫书撇撇嘴道:“那种男人,怎么能和咱们爷相比?钟兄弟,你平时就没听姑娘夸赞咱们爷?我总瞅着这俩人该是天生一对,偏偏王护卫那条倔驴不同意,说阮姑娘怎也不会进我们苏家的门,嘿!我就不信了,咱们爷这样好的男人,不知道多少公侯小姐都盼着,阮姑娘怎也不会这般不识货吧?”
“不是不识货,而是姐姐好像打定了主意一辈子不嫁人。她说,嫁进大宅门要三妻四妾,就算嫁给一个小门小户的男人,那除非这男人要靠她养着,不然有了机会也照样要三妻四妾,她养那样一个没用的男人干什么?所以姐姐是打定了主意不嫁人的。”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