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芷起身,在一福,只柔柔道:“正因为如此,才算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见她无心无意,康慈太妃便也不拦着,只冷冷哼了一声,道:“送客。”
她的不悦充斥于面上,兰芷怎会毫不知情?可是又能如何?她不愿卷入权利之间的争夺,她一个弱小的女子,一步步走到今日,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有些事情,若不抽身,怕是这辈子都要淌在其中,深陷泥泞,无法自拔。
她听了太妃懿旨,起身便预备告辞,却听见外头有人禀告,只浅浅道:“太妃娘娘,恭王爷来了。”
兰芷心头一紧,此刻进退两难。而不消她反应过来,奕欣却已然快步入内,他也未曾料到兰芷会在此处,一瞬失神。只望着她。
康慈太妃本心有不甘,却见奕欣过来,倒是有了些许笑意,忙摆手示意他过去。奕欣这才收回了流连在兰芷身上的思绪,阔步入内,只道:“儿子给额娘请安。不知道额娘这里还有贵客,唐突了。”说着再看兰芷,见兰芷神色闪躲,只是垂下眸子。
太妃一笑,只道:“方要告辞走,你却来了,这样撞见着实失礼。兰贵人,你回去吧。”
兰芷有些不想挪动脚步,不知怎的,明明是要避开他的,可是当真看见了他之后,却不想挪动,哪怕离得远一些,也好。她被自己内心这样的蠢蠢欲动吓了一跳。忙收敛了神思,只恭敬回禀:“是。”
说着微微一福,又朝着奕欣一福,这才莲步袅袅而离开。
弈欣的神色有些暗淡,今日兰芷的打扮相比较之前,多了一些婉转贵气。宫里的闲言闲语不是没有传到过耳朵里,这个兰贵人后来居上的得宠故事也早有耳闻,今日看来,她过得似乎挺好。也是难怪,这样活色生香的女孩子,谁会不喜欢呢。就连自己见了,也忍不住想念,皇兄大抵也如自己一般被吸引了去吧。
见兰芷离开,太妃的面色才更转好,忙让奕欣坐下,只道:“六儿,你今日怎么突然过来了?”
奕欣顺着指点落座,答道:“方才儿子去军机处走了一趟,本是皇兄唤了儿子商量要事的,临时又有重要的国事商议,儿子落了闲,便来额娘这边看看。额娘这些日子深居简出,看着气色倒是不错,不知道身子可大好?”
太妃叹气,望着自己正值风华正茂的儿子,道:“额娘现在想想,倒是觉得,当初也许不该那么无私。帝王无情,哀家早该知道了。如今看你这样奔波,额娘于心不忍。”
奕欣笑道:“额娘说的哪里话。奕欣为国家,为政事奔波,乃是人之常情。我乃大清朝恭亲王爷,先帝之子,自然要担当国家重任。况且如今内忧外患,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太妃正色:“话虽如此,额娘才没有阻挠先帝爷的圣意。可是贤臣良将,过犹不及啊。否则你皇兄也不会如此待哀家了。别傻了,孩子。”
奕欣听了神色也有些恍然,只道:“无论是奕欣还是皇兄,都是爱新觉罗的血脉,都是皇阿玛的儿子。额娘知道儿子向来不贪图那些虚名,沽名钓誉的事情也不屑沾染。额娘且放宽心,皇兄心里头还是有额娘的。”
康慈太妃不禁哑然失笑,只道:“我养了他这么多年,我哪里不了解他,他心里是有气呢。以为当**皇阿玛病危之时,哀家曾力荐你,可是哀家若是真存了私心,怎会待他视如己出呢?哀家心里也不好受。有时候哀家觉得,哀家错了。若再来一次,哀家必然要保你!”
奕欣忙打断,只道:“额娘有说气话了,哪有什么重来一次云云,被人听去误会更深。”
康慈太妃叹了一口气,只道:“如今新桃换旧符,皇后把持后,宫朝政,这些后妃们越来越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今儿个来请安还是好声好气,回去的时候也全给哀家甩了脸色。哀家不是在意自身的荣宠,斗了那么多年,早就看开了,你说当初和哀家斗得你死我活的那群人如今在哪里,哪一个有哀家的福气呢?可是哀家实在是害怕”当有一天寿康宫变成无人问津的冷宫,还有几个人想起哀家来?”
奕訢忙道:“旁人不在意,〖自〗由六儿和寿恩皇姐陪伴在额娘身侧,而皇兄虽然不是额娘亲生骨肉,但是额娘向来一视同仁,抚育之恩,堪比重山。”
贵太妃望着自己的儿子,叹息道:“哀家只想住进那慈宁宫,方才不负哀家一生辛苦。不为虚名,也为了死后能与先帝同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