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芷只淡淡道:“说不上来,许是心口堵得慌。”
张启诚甩了袖子,在兰芷手腕下轻轻搭了一把,便静下来。
屋内太安静了,张启诚有些不自在,豆大的汗珠随着他的脸颊掉下来,只感觉全身都起来鸡皮疙瘩,明明很热,却有寒意。兰芷就这样望着眼前这个有些怯懦的太医,目光一寸不移。
良久,张启诚才微微蹙眉,开口道:“恕下官愚钝,下官并未察觉到主子身子异样,主子脉象稳定,并无不妥之处。”
兰芷直直望着他,只道:“若是我没病,不过是想借这个缘由见一见张太医呢?”
听完兰芷的话,张启诚吓得立刻缩回了手,忙战战兢兢地下跪,只道:“兰主子莫要与下官顽笑,微臣惶恐。”
兰芷扯了扯嘴角,再道:“你起来吧。今儿个我叫你来,也不想喝你兜圈儿绕弯路,所以接下来我问你答,只一条,你必须明明白白真真实实和我说真话,否则,我叫你不仅当不成太医,还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张启诚有些害怕的应下了兰芷的话,兰芷顿了顿,继而开口:“宫里头的情情爱爱,是祖宗家法,人伦纲常早就禁了的。古往今来,你知道为何内侍都是太监吗?就是怕有的人明知道这是个错,却还是不知错。所以要想男人六根清净,还得从根本来治!否则情根种下,就很难拔出了。张太医,你说呢?”
张启诚听兰芷如是说,有些害怕,只道:“微臣…微臣明白。”
兰芷道:“我知道你张家世代为医,你父亲张老太医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我不想断了你家的香火,但是你知道,你自己在将你们家满门往绝路上逼,你明白吗?”她说话的时候极为生气,几乎是咬牙切齿说的。
张启诚知道自己与微雨私事定然是被兰芷撞破了,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只哆哆嗦嗦道:“兰主子饶命,兰主子饶命,是微臣一时糊涂…是微臣一时糊涂…”
“混账!”兰芷怒不可遏,只道:“那样的事情你也敢做,你是吃了豹子胆还是没有读全律法,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张启诚此刻哪里还能顾及旁的,想着自己如今已然命悬一线,而当初这段孽缘,也是微雨一直不肯放手,这才到了今天。兰芷的话惊醒了自己,所谓要六根清净,可不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吗?
他有些不知如何思考,只胡乱道:“兰主子饶命,微臣不想做了那些秽乱宫闱的事情,微臣与襄答应是清清白白,没有行任何夫妻之事,只是襄答应钟情于微臣…事实上与微臣无关…微臣保证…日后绝不踏入襄答应那里,请兰主子饶命…”
窝囊!窝囊至极!
兰芷本是想吓唬一下张启诚,让他知道各种利害关系,可谁知这个没有良心的男人居然说出这样的浑话,真是罔顾了微雨对其处处维护,真真是错付了自己的情爱。兰芷有些恼怒,只道:“难为微雨为了你不惜以身犯险,而你竟然为了自己苟活说出这样没有良心的话来!张启诚,你何止是窝囊!”
见兰芷怒意更盛,张启诚伏在地上不住下跪,只道:“兰主子饶命,兰主子饶命!”
兰芷道:“你的命,于我而言不过是草芥,你这样轻贱的男人死一百次,也难以平息我心中的不平。可是你小子命好,微雨这样中意你,我不忍心伤了她的心,你给我收拾包袱滚出紫禁城,永远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张启诚听了,心里的惶恐这才微微平复,忙磕头道:“多谢兰主子,多谢兰主子,是下官一时冲动,也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啪!”
兰芷一记巴掌盖在了张启诚脸上,打断了他说话.
渣男贱男人!!!
面对眼前这个怯懦的太医,她心里替微雨不值,却奈他没有办法。她大声道:“人渣!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之心?你这种人还算是男人吗?”
兰芷的咆哮也不能平息自己心中的愤怒,她再也不想去看张启诚的嘴脸,只道:“明天给我乖乖收拾包袱离开太医院!滚!”
待到张启诚弓着身子连大气也不敢出来,连滚带爬出了门,兰芷这才有些瘫软在椅子上,吩咐子豫,只道:“子豫,你跟着他一同过去,就说张启诚学艺不精,而且在长春宫口出狂言,惹恼了我,这辈子我不想在宫里看见这个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