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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还是个孩子,十岁丧母的他,无比痛心疾首,是静妃给了自己缺失的母爱,自己也曾经真心将其当成自己的母亲一样看待。他曾经一度以为这就是她的亲额娘。小时候不懂事,和奕欣打起来,吵起来,静额娘都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从不骗但自己的孩子。
可这也只是他自己的以为。
直到皇阿玛病重之时,他心力交瘁,前去找母妃,却听见静贵妃与奕欣伏膝深谈,那句话刻在他脑子里,永远挥散不去。
“当初本宫领养他,不过是因为他母亲极得皇上欢心,本宫只有好好对他,才能得到皇上的信任,可是奕欣,你才是本宫的儿子,血浓于水,如今的局面,本宫自然希望你能够继承大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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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此处,奕宁心痛无比,呵呵,所谓额娘,不过如此,所谓母子情深,不过如此!他头有些疼了,忙克制自己,再不愿去想。
兰芷见其不语,只缓缓劝慰道:“皇上,解铃还须系铃人,孝全皇后已经不在了,再拖下去,太妃娘娘的身子…后果堪虞。怨恨隔阂不可怕,但是子欲养而亲不待,才是最难以挽回的。”
奕宁的心似有所触动,兰芷的话不偏不倚落在心上,亦是有几分动容。他深思良久,却依旧不说话,冗长的沉默过后,他才缓缓道:“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此刻无声胜有声,两人再不多言,只道了句“是。”这才恭敬起身,跪安退了下去。
兰芷的话温柔无声,落在奕宁身处最柔软的地方,十多年的母子情分,岂能说断就断了?子欲养而亲不待,才是最难以挽回的。
奕宁耳边回旋这这一番话,只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乾清宫,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终于,他踹开了门阔步走去,对着安德海吩咐道:“去寿康宫。”
安德海额头上缠着纱布,已经做了简单的打理,见奕宁如此吩咐,大喜,忙道:“是,是,奴才遵命。”说着还不忘打发了小太监去长春宫和坤宁宫报信儿。
自从静贵妃被尊为康慈贵太妃后,搬离三宫六院,独居寿康宫,奕宁便从未踏入过。寿康宫上下只听见外头有人高呼:“皇上驾到——”的时候,还有些不可思议,这才大喜,忙纷纷走出跪下迎接圣驾。
“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奕宁并不理会,只挥手要他们退了下去,顺着指引,径直往康慈太妃内室走去。
康慈太妃早在内室也听了外头的声响,便挣扎着从床上起来,但是见到奕宁那一瞬间,却还是不能自持,泪眼婆娑,只颤颤巍巍道:“皇上...你...你终于来了...”
奕宁见她如今这个样子,早已经是憔悴不堪,如今的气色极差,脸上竟然没有半分血色,这才道了句:“额娘,你这是何苦呢?”
康慈太妃望着奕宁,哑然失笑,只启唇道:“如今你肯喊我一句额娘,哀家便是满足了。”
奕宁上前一步,又道:“朕已经宣了太医,听说额娘一定要见朕一面,这才罢休,朕如今已经过来了,还请额娘不要折腾自己了。”
她努力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实在没有力气,最终还是放弃了。她缓了缓,直到顺过了气儿,这才缓缓道:“为什么你竟然这样怨恨哀家,哀家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孩子一般,为何你要怨恨哀家。事到如今,哀家已经知道自己撑不了几日了,但是哀家实在不甘心。”
奕宁冷冷望着这个老妇,自己曾经想把她当做亲额娘的女人,岁月已经无情地在她脸上刻满了皱纹,银丝早在发尾间从生。她如今还在为了自己的地位做着垂死挣扎,可是所谓“哀家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孩子一般”,何其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