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芷顿了顿,方才缓缓启唇:“这鑫常在本就是皇后娘娘安排在皇上身边的,看似得宠,实则却根本不入皇上的心,故而有此遭遇。去年的选秀因为诸事搁置,也是咱们做了主,只纳了四位官家女子入宫侍奉,皇上虽然应允了,心里总是置气的。当时他身子不爽,无力顾及这些,如今……太医们都说,皇上身子倒是好些了。”
成韵定了定神色,这才挑眉问道:“兰儿你的意思是……皇上是不信任咱们?又要自个儿掌权了?这一举动明着是不满鑫常在,实则是为了警示众人。”
兰芷瞥了瞥嘴,只道:“皇上的大清的帝王,怎么可能甘心让咱们两个弱质女流来掌权呢?以前是不得不,如今,怕也是想给咱们一个警告,否则这样大的事情,早有人来通知了咱们两个,乾清宫里的奴才,您也知道是什么样的主儿,况且前几天,皇上在前朝罢免了好几个人,当时我就感觉到皇上的心意了,这样看来,是落了实。”
成韵这才了然了几分,赞同了兰芷,只蹙眉道:“多亏了你点醒我,说到底,鑫常在还是我的人,皇上此举是要震慑六宫啊,看样子,他对咱们也似有不满了。”
兰芷觉得有些可笑,只得无奈一笑,道:“不满不要紧,只是现在想来,却颇为无奈,咱们是皇上的枕边人,宫里头的女人,算计的,谋划的,都是为了他,为了这个唯一的夫君,可是这个夫君,到头来,却是最要防的。”
成韵的心,一如这雪天一般冰冷,纵然是在室内,还没有回过了神来,她顿了顿,才道:“好在现在知道,也不算晚吧。否则我们,真的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那依你看,接下来,咱们该如何是好呢?”
兰芷笑:“皇后娘娘是聪明人,何来需要兰儿指点,不过是安守本分,让皇上消除了疑心便是了。”
成韵道:“幸好纵然皇上不信任了咱们,咱们心里对皇上也有个底儿,这身子瞧着是日渐好了起来,实则却……”她欲言又止,继而再道:“西暖阁的香,点的也算是恰到好处了,原以为敏妃居心叵测,阴差阳错的,却也救了咱们两个。”
兰芷一拨茶盏,缓缓道:“谁知道呢,世事无常,变幻的太快太快了,她若是知道了,可不得跳起来和咱们拼命?”
成韵无奈摇头叹气:“别人也对不起咱们,咱们也对不起别人,已然是没有对错了。不过鑫常在也是可惜,就这样去了。”
兰芷抬眸,对着成韵的眸子,才缓缓道:“是非成败转头空。只希望有朝一日,无愧于心,便是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怨不得什么,若是怨,也怨她不识抬举。”
成韵应了兰芷的话,又合着兰芷聊了好一会儿,这才缓步离开了长春宫,回了坤宁宫去了。
待到成韵离开,子豫才缓缓道:“主子,依奴婢瞧着,其实您的处境实在是比皇后要艰难的多。皇后娘娘毕竟是国母,母仪天下,钮祜禄一族又是得势掌权的,咱们……可得留了后路。”
兰芷到没有子豫这样小心翼翼,只道:“宫里头生活着,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也是。”子豫颔首应下了兰芷的话,这才道:“可是奴婢奇怪,皇后娘娘如今也感觉到胆战心惊了,怎么主子倒反而是淡淡的样子?”
兰芷缄默,顿了顿,方才启唇:“还好,我还有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是我的救命符,倘若皇上真要办了我,看在载淳的面上,也会多多少少留了几分情面吧。”
子豫听了,重重颔首,只道:“嗯,主子说的极是,小阿哥恐怕是咱们最后的机会了。”
兰芷抿唇,再道:“天寒地冻,咱们去阿哥所看看小阿哥吧,也不知道这奶娘伺候的小阿哥是好,还是不好,可别着了凉,可得好好吩咐,若是可以,我还想请了皇上的旨意,允许我将载淳接回来养几日。”
子豫忙应下了兰芷的话,去备下了鸾轿。
兰芷携着子豫款款往阿哥所去了,此刻外头还飘着大雪,纵然是一身裘衣,还是冷的人打了哆嗦,缓缓落了轿子,兰芷这才从里头挑帘子走出,见子豫的脸颊已经被烫的红通通的,忙一把去扶了她,只道:“冻着了吧?”
子豫满摇头,指引着兰芷往里头走,只道:“主子无须担心,奴婢这身子,自然是扛得住的,皮糙肉厚的,早已经习惯了这般。”
兰芷抿唇一笑:“你也是惯会逞强的,如今这样的时候,还要这般。”
阿哥所的人闻兰芷到了,忙弓着身子出来行礼,只道:“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