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了事情之后,连胜卿摆摆手,他也没力气跟几个下人生气,原本贴身丫鬟就是预备给他做通房的,只是他被百里岚几次三番的后院阴谋论给震住了,成亲以来跟新婚妻子又是如胶似漆,根本就没想过要收了几个丫鬟。
他沉得住气,侍书可不行,女孩子最娇媚的年纪就那么几年,等好时候过去了,人老珠黄了更没人会惦记她了,她等不起。
连胜卿很快就明白了这一点,沉吟片刻:“去把侍剑叫来。”
小丫鬟偷偷的用眼角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侍书,暗自思量这两个失宠的大丫鬟难不成是要咸鱼翻身了,赶紧忙不迭的去找侍剑了,这样的好消息,侍剑应该会给她不少好处吧?
侍书忐忑不安的揉着衣角等着,不知道连胜卿会如何处置她,听到连侍剑也一并叫过来,心里更加不平静,这个时候叫侍剑过来干什么?
侍剑自然是很快就过来了,连胜卿也没关门,自己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两个曾经的贴身丫鬟大气不敢喘的站在一边,又是惶恐又是期待。
“你们俩伺候我也有好些年了吧?”连胜卿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双手合十的支在桌子上:“年纪大了,是时候考虑一下怎么安排你们了。”
侍书屏住了呼吸,侍剑睁大了眼睛,紧张的盯着他的嘴唇,就怕他会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身体紧绷的如同弓弦。
连胜卿睁开了眼睛:“你们都是母亲早些年选下来的,这么多年也不容易,我便做主放了你们自由身,还了卖身契给你们,去过自己的日子吧。”
丫鬟是下人,生的孩子也是下人,奴籍消不掉就永远是伺候人的奴婢,一般做奴才的都想着有朝一日赎身离开,自己做回自己。
但是不包括像是侍书侍剑这样早就准备做姨娘做主子的,良民算什么?离开了侯府还不是一样要自己谋生路,要吃苦受累,哪里比得上候府里一个得势的大丫鬟,她们的目标是姨娘,不是良民。
侍书跪下来,双眼泛红:“小侯爷,是不是奴婢哪里做错了?小侯爷求您不要赶奴婢走,奴婢离开了根本就活不下去的,求求您了小侯爷!”梨花带雨的给连胜卿磕头,不一会儿额头上就青紫一片。
侍剑则是定定的打量着连胜卿的神色,面对着侍书的苦苦哀求,那个男人一点神色变化都没有,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慢慢低下头去握紧了拳头,忽然开口:“奴婢愿意离开。”
侍书猛然一惊,也顾不上磕头了,唰的就转头看向侍剑,侍剑的心思她比谁都清楚,怎么会如此干脆的就同意了离开?离开了可就再也见不到小侯爷了。
连胜卿倒是有些意外,侍剑给他的印象一贯就是没主见,带着骄傲的没主见,虽然很多时候都是她先开口说话,但是每次都是在侍书的主导之下,说白了,这个丫头心眼直爽,很容易被人当枪使,做事又缺乏主见,每次做安排的都是侍书。
没想到,这一次她居然硬气了一把。
侍剑看着连胜卿略带诧异的眼神,忽然就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她自己做了好多年的美梦,到了现在也该醒过来了,她就是一个丫鬟,戏文里面郎才女貌的永远都是才子佳人,一个丫鬟不过就是微不足道的卑微存在,就算她心里揣着火一样的热情,也磨不过冰冷的现实。
小侯爷不会属于她,她一早就清楚,卑微的留在他身边,看着他把所有的温柔给另外的女人,难道就是幸福了吗?这是更加残酷的惩罚吧,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的转身离去,离开了男人,是不是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连胜卿似乎看明白了这丫头眼神里的意思,忽然对她有点佩服起来,谁说这丫头没主见没心眼的,侍剑绝对是一个比侍书更聪明的,她恐怕一早就明白自己的一腔苦恋没什么好结果,因此不肯费尽心机的谋划,让自己最后伤的更惨,却在空蝉进门之前的多少年里真真实实的做着她自己,毫不娇柔做作,想笑就笑想说就说,因为明白早晚有一天她会离开这个男人。
“主仆一场,我不会为难你。”连胜卿忽然感觉有点伤感,叹了口气:“你家里好像没什么亲人了,要不然这样,我给你安排一桩亲事,保证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侍剑笑了笑。措辞婉转的拒绝了:“多谢小侯爷费心,奴婢离开了侯府,未必就会饿死,人活着总不能老想着依靠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