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赵斾瞠目结舌,她这异样的刁钻,带着股小女儿的狡黠,这样鲜活的样子,他有片刻怔住,却又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他极不自然的摸起了鼻子,幸亏天黑,她看不到他的脸上微红了一片。
明明是这样严肃沉重的话题,却叫两人儿戏似的讨论。就在不远的某一处,青衣一个没忍住,出了声:“我说咱们主子和姚姑娘说话,这气氛也忒诡异了。不过,咱们主子有也被人说得无话可回的一天,还真是是稀奇了。”
青橙不耐烦看青衣狗腿的向自己舔笑,皱眉把声音压得极低,道:“我瞧你刚才在那亭子边撒驱虫粉被糊了脑子不成,偷听还不收敛些,你这话十有□□瞒不过主子的耳朵,等会你自己给主子认错去,可别把我捎上了。”她见青衣一脸呆样,口里咕哝了句:“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也是到了思春的年纪。不过,这思春的对象,是不是太小了些?”
“......”青衣沉醉在终于能替未来媳妇事情的陶醉中,哪里听清楚她后面咕哝些什么,他笑得一脸欢实,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为未来媳妇儿挺身而出这算好事,难得媳妇儿想要偷听,自己只得顶着挨主子一顿骂来讨未来媳妇的欢心了。反正是主子要他在亭子周围撒驱虫粉的,到时他只好说怕主子和姚姑娘被虫子打扰,他这贴心小厮肯定得时刻瞧清楚周边的状况不是,万一有那不怕死的蚊子飞了过去......他是不小心给听了那么一耳朵才发如此感叹不是!
这边,赵斾良久才对姚姒伸出了手,比了个动作,姚姒看过去,他的四根手指头缓缓的朝天竖着,姚姒心下大动。望向赵斾的目光多了几许复杂的情绪,其实就连她自己也莫名,知道他选对了人,她肩膀一松,竟然是松了一大口气。
两人隔得极近,她的这番动作自然没逃过他的眼晴,虽然他心中已经明白,但少年心性使然,他竟然期待能得到她的附和,想听她亲口说出与自己同样的答案,想得到一份莫名其妙的认可,这情绪来得很是突然,就连他的话语里都藏不住希冀,他道:“我很想知道,十三姑娘的心里,又是作何选择?”
姚姒同样伸出了手,对着天指了指四根手指头,哂笑不语。
赵斾面上不过淡淡一笑,谁也不知道的是,他的心就在刚才仿佛漏跳了一拍,那样的异样情绪,十几年来从不曾有。
两人很是沉默了会子,再说话便是拉拉杂杂的,没再围着刚才那个敏感话题。没过多久,姚姒眼尖,便发现不远处的树下有个人影提着灯笼在徘徊,她仔细一看,模糊看得出是红樱,两个人到这会子总说了快个把时辰的话,她再不敢耽搁,欠身和他道了别,提裙便朝着树影走去。
红樱翘首望去,见是自家姑娘,连忙提了灯笼迎上来,微声道:“夜深了,姑娘回吧!”
姚姒对她点了点头,转头朝身后瞧了一眼,扶上了红樱的肩膀,道:“回吧!”
待回了屋,红樱侍候她梳洗,趁便对她道:“姑娘出去没半会子,五姑娘便打发人给姑娘送东西来,又问姑娘去了哪儿,好在绿蕉当时没在跟前,奴婢便说姑娘带着绿蕉出去走走,话儿也就说得含糊。还好没叫五姑娘发现姑娘是独自一个人出去的,就是奴婢这会子也还没放下心来。姑娘往后出去只管叫奴婢跟着,哪怕奴婢远远的站着,只要姑娘在奴婢得眼瞧着的地儿,奴婢方才放得下心。”
姚姒确实觉得自己有些莽撞,一个人独身往外走,惹得这些人都替自己担心。便是刚才她站在树下等她,也不知在那站了多久,她歉意的拉了红樱的手笑道:“好好好,往后出去都带着你。”
“姑娘不觉得奴婢啰嗦就好。”
待两人在屋里吹了灯睡下后,姚姒低声同红樱道:“我把你哥嫂子两个做了安排,如今他们在彰州太打眼了,将来这里的事都得生面孔办才好。虽说去到京城人生地不熟,但人不走出去便不知天地有多大,我是要重用你哥嫂的,将他们放到京城里,也有历练他们一番的意思。你也知道,咱们信任的人不多,将来的重心必定都在京里,我这也是提早做些安排。”
“姑娘做这些安排是看重他们,也是他们的福气。奴婢这里多谢姑娘了。”红樱原本睡在姚姒对面上夜的榻上,听到这话倏地起身便给姚姒磕了头。
要说红樱什么都好,人能干本份又忠心,就是这点不大好,谨守规距,动不动就要磕头。姚姒对此说过她多次,她却依然如此,只好由得她去了。
“我这也是先同你说,你老子娘那边,得空儿你回去跟她们说声,免得老人家惦念,同时也记着莫往外说了去。”姚姒一条条的交待。
“奴婢省得。”
又过了会子,红樱已经睡得沉了,可姚姒还在床上翻滚,莫名其妙的她竟然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