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容毅似乎被她看得有点恼怒,皱起眉头哼了一声。
常乐一惊,赶忙收回目光。
“你花都摘完了?”
赵容毅突然问。
“啊?啊!奴婢摘完了。”常乐忙回答。
“这些花要送到哪里去?”
“这些是奴婢为太后摘的,要送去天水一碧。”
赵容毅脸上划过一丝喜色,他快速地掩饰过去,板着脸道:“正好,本王也要去天水一碧,你头前带路。”
“哦,是。可是……”常乐小心地往对方脸上看去,“王爷刚才不是……”
“嗯哼!”
赵容毅又哼了一声,常乐只好又低下头去。
“本王看菊花开得好,欣赏了一会儿。”他顿了顿,又道,“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带路。”
“是。”
常乐只好捧着菊花,越过他走在前面。
赵容毅跟在她身后大约一尺距离的地方,背着手,老神在在,脚步四平八稳,不紧不慢的。
常乐一面走,一面悄悄地回头打量。
不多时,便经过了她之前所说的那个亭子,果然有三条岔路,她率先往中间的路上走去。走不多久,树影一分,顿时视线开阔,远处夜幕下,隐隐有水面泛着银光,树丛掩映之中,花灯蜿蜒如同数条长蛇,中间有一处的灯光又比别的地方更加辉煌一些。
脚下出现两条岔路,一条直直往前,似乎通向那处灯火辉煌的所在,另一条蜿蜒向左,通往一处桂花树丛。
常乐脚步不停,往左边的岔路上走去。
“你站住!”
后面传来赵容毅的叫声,她站住了脚,转过身看着他。
赵容毅指了指那片灯火道:“那边就是天水一碧,你怎么往这条路上走,不认得路吗?”
常乐张大了嘴巴,这御花园的路都是曲曲折折的,这两条路也是如此,看着直直的路,其实并不通往天水一碧,而看着向左方延伸的路,却在前面一个转折,正是通往天水一碧的正途。
等她把这个缘故一解释,赵容毅脸上终于再也掩饰不住尴尬。
他很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清了清喉咙道:“那走吧。”
“是。”常乐怪怪地看了他一眼,莫名其妙地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天水一碧的喧嚣都被隔在树丛后面,以至于常乐很清楚地听到了后面赵容毅的嘀咕。
“哪个混账设计的路……”
脑海中猛地灵光一现。
常乐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断:这位武临王殿下,该不会是——路痴?
她越想越肯定。
之前她指了两次路,武临王却屡屡回到菊花圃来,什么欣赏菊花,恐怕都是谎话。该不会这位路痴王爷每次都走错了路,又绕回到菊花圃来吧!
再联想每次问路时,武临王好像表情都不大自然,是不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路痴的毛病,怕被人看穿,所以想掩饰不好意思?
一定是这样!
“哈……”
常乐差点笑出来,赶忙捂住嘴巴,眼神却还是忍不住悄悄往后飘。
谁知赵容毅非常敏感,一直在盯着她,她的脖子才稍稍一动,他就说道:“你乱瞟什么?”
“没,没什么。”
常乐忍着情绪,眼珠一转,突地高声道:“王爷你快看南面,好大的烟花!”
赵容毅下意识地扭头,却是往北方看去。
“噗……”
常乐终于忍不住,喷笑了出来。
“嗯哼!”
背后立刻又响起一声警告。
她赶忙用手掩住嘴,肩膀却还是轻轻地颤动着。
赵容毅在背后看得很清楚,又是郁闷又是尴尬,只觉这个丫头鬼精鬼精的,一定是看出他有路痴的毛病,戳破他刚才说赏花的谎言了。
常乐怕自己忍不住笑,把身后的王爷给得罪了,脚下走得飞快。
而背后的脚步也变得重重的,显然这位王爷已经生气了。
脚下的路忽然一个转弯,顿时柳暗花明又一村,黑暗都被抛弃在身后,眼前是天水一碧楼台与水面交相辉映的灯火和热闹。
身后的赵容毅突然加快脚步,一下子就赶超了常乐,从她身边窜过去,大步流星一往无前地朝天水一碧走去。
常乐站住脚,在后面看着,满脸都是笑意。
是了,这回可就只有明明白白的一条笔直的大路,武临王殿下再怎么路痴,也不可能走错,可不需要她这个小宫女继续带路了。
正当赵容毅脚下生风衣袖飘飘地踏上天水一碧台阶之时,迎面一个人从水榭里面走出来,跟他面对面地碰个正着。
“这不是十八弟嘛!刚才没看见你,我还想你上哪儿去了呢,哎哟——你不会又在御花园里迷路了吧?”
那人一面说着一面哈哈大笑,似乎在开玩笑一般。
宗室之中,按照大辈分排,堂兄弟里赵容毅排行十八。
赵容毅面色不愉,哼了一声,径自走进水榭去。
常乐虽然离着水榭还有一段距离,但天水一碧门口灯火亮如白昼,将那位跟赵容毅开玩笑的人照的一清二楚。
恪郡王赵容止!
她心头一惊,下意识地不愿意被对方看见,往旁边一闪身,躲进了一丛桂花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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