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柔郡主自然不是赵容毅请来的,但是看龚培林如此表态,他心中纳罕,面上却是不显。
不多时,童子引了采柔郡主一行人进来,原来竟不止赵采柔一人,同行而来还有赵梓真,另外一个却是大家都意想不到的——傅月环。
他们这些人一进来,屋子里顿时显得十分拥挤。龚培林的宅子毕竟只是个民宅,房间也不甚大。
赵容毅先冲采柔郡主点了点头:“采柔……姑姑。”
论年纪,赵采柔比他还小,但是论辈分,赵采柔却是他的长辈,得跟嘉期、静宜公主一样,叫一声姑姑。所以每次赵容毅见到赵采柔,总会有些许的尴尬。
采柔郡主笑眯眯道:“你这声姑姑叫得真是不甘愿。”
赵容毅面无表情,除了一声姑姑还能代表他跟赵采柔辈分有别之外,他素来是以同辈人的态度对待采柔郡主的。
“你怎么会来?”
赵采柔道:“自然是为了救人而来。”
她走到龚培林跟前,微微行礼道:“龚老先生别来无恙。”
龚培林拱手道:“采柔郡主安好。”他看了看床上的顾常乐,道,“想不到这区区一个宫女不仅让一位皇子亲自求医,还又惊动了一位郡主,倒是老朽看走眼。”
采柔道:“这位常乐姑娘我皇帝哥哥的近身侍奉,素来勤谨,为人也素来真诚热心,是个好姑娘,我与她也有数面之缘,算得上朋友。她虽然只是宫女,对于我这个侄子来说却非同寻常,所以采柔少不得要劳动龚先生妙手回春了。”
龚培林叹气道:“既然是采柔郡主所托,老朽哪敢推辞。这位姑娘中毒已深,需立刻解毒,耽误片刻,危险便会增大好几分。”
采柔点头:“龚先生请尽管专心医治,我等自不会打扰。”
龚培林拱拱手,不再说话,转身到床前,这回可是真正地开始诊治起来了。黄太医立刻上去帮手,先将常乐的情况说了一遍,又将他们太医院控制毒性的过程详细解说了,龚培林虽然沉吟不语,但脸上一点儿慌乱都没有,显然是成竹在胸。
见自己用了各种方法都不能请动的龚培林,居然在采柔郡主轻飘飘的几句话之下,便乖乖地出手医治,赵容毅自然诧异不已。
不等他发问,采柔便已经主动说道:“龚老先生在宫中行医多年,他性格耿直,看不惯宫里一些不光彩的手段,难免得罪人,当年我父亲帮他解决了一次危机,他便一直记着我们平王府的恩惠,所以我才能请动他。”
赵容毅点点头,原来如此。
赵采柔说话的时候,傅月环一直站在她身后。屋子里这么多人,她的视线却一直聚焦在赵容毅身上,不曾有片刻的转移。只是可惜,赵容毅自始至终都没有朝她看过一眼,两厢对比之下,愈显得傅月环痴情可怜。
采柔侧头看了一下自己这位好友,心中暗暗叹气,又对赵容毅道:“我原本并不知道常乐姑娘中毒,现下能够过来帮忙,其实要感谢一个人。”她伸手拉住了傅月环,将她推到赵容毅跟前,“是月环听说了常乐姑娘中毒一事,又知道你亲自来求见龚先生。她父亲统率御林军多年,对龚先生自然也是熟悉的,所以月环知道这位老先生脾气倔强,而且不待见宫廷中人,深怕你们求医时遇到阻碍,特特地跑来找我,请我出面说情。”
傅月环痴情之名响彻庸京,成就了她自己的名声,却给赵容毅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加上赵容毅的确对她没有情意,所以一般都是躲着她,即便见面,也不愿同她多说话,旁人看着自然是他冷酷无情,但事实上,他也是怕一个示好的举动,便更加助长了傅月环的痴情,反而令她深陷不能自拔。
但此时此刻,他却不能不对傅月环表示什么。
“多谢傅小姐了。”赵容毅这才正视傅月环。
傅月环嘴角动了动,似乎是想笑,但是偏偏觉得脸上僵硬,笑得却是比哭还难看。
“殿下何必多礼,我不过是……不过是想为殿下尽一点心力罢了……”她一句话说不完,眼神飘到赵容毅后面的床上,落在顾常乐脸上,眼底一片黯然。
她此时的心情自然是极为复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