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瞧了瞧沈安青的神色,才又轻笑道:“入宫之后,府里还是待你如大娘二娘一般,有什么委屈只管使人来说,必然不叫你为难。”沈安青低垂着眼帘,一一应下,只是心里冰冷一片。
关宴设在曲江池畔杏园中,此等时节,杏园中芳菲正好,一片殷虹杏花云海,杏园外早已是流水马龙,彩帷翠帱云集此处,其中更有平康坊的乌蓬车,车上下来好些华衣艳妆的娘子,扶着小婢的手软款行入杏园。
沈安青落了车,缄默地随侍婢直前席,与杜秋娘和玛雅儿一并落了座。
新科进士们也都按位次坐下,当科状元郎是一位有些年岁的中年郎君,任了关宴录事,坐了首席。
他先是与三位司使娘子见了礼,这才笑着道:“今日关宴,却要推举两位探花使,还请诸位不吝举荐。”下头的新科进士们纷纷起哄笑闹,连同勋贵朝臣也都议论开来。
许久才议定,推举两位同年俊少的进士郎为两街探花使,命他二人骑马巡游京都,采摘名花,先回者得胜,若是输了便要罚钱五百,更要罚酒。而那两位探花使自然有夏世昭。
看着二位衣襟前别着新折杏花枝的探花使翻身上马,意气奋发地向众人抱拳道别,沈安青却是有几分不自在,她分明瞧见那位进士郎夏世昭瞧向自己,只得低下头,不去瞧他。
探花使策马而去,席上众人却是歌舞升平,举杯畅饮。不少人已是得了前一日赐婚的消息,纷纷举杯与襄王世子李晟道贺,只是这其中真情假意却难辨别,俱都打量着李晟的脸色。
李晟却是温文有礼,一一道谢,朗声笑道:“天恩浩荡,臣感激不尽,待大婚之日,必要请诸位至王府再畅饮一番。”仿佛对此桩婚事再满意不过。
只是他身旁的崔奕却是有几分冷意地望了一眼沈安青,这其中缘故想来只有他四人知道。沈安青有几分心虚,别开脸去,满是无奈。
勋贵之中一位年岁稍长,着深紫大科蟒袍玉冠带的郎君,向一旁唤道:“郑都知娘子如何还不过来?”
侍婢忙应着,引了数位妆扮精致,华衣贵服的年轻女娘到跟前,笑语盈盈地给席上众人见了礼。
沈安青有些不明白,以团扇掩住脸低声问道:“这都知娘子却是何人?”
杜秋娘脸上有几分厌憎之色,别过脸低声与她道:“这些都是平康坊中小有名头的娼ji娘子,那位唤她们过来的便是泽王李敬祀。”
玛雅儿看着席上众人拥ji调笑,很是不屑地道:“走,去女眷席上坐下,何必看这些人如此不堪!”不由分说,拉着沈安青二人起身去到另一处女眷席上。
谁料那泽王李敬祀在身后唤道:“秋娘如何就走了,过来与我饮上几杯,前一回在拾翠殿听你奏琵琶曲,叫我想得魂都没了,好容易今儿能见了你呢,你如何舍得就走了。”话语满是轻薄调戏,叫人听得脸红。
玛雅儿一时恼了,正要回头说上几句,被杜秋娘一把拉住,她轻轻笑道:“你们先过去,我应付一会便过来。”轻推了玛雅儿一把,“莫要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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