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道,“阿熠的字的确写得不错,我听说他如今每天都要悬腕习字,若能坚持,将来咱们皇家必会多一位善书的藩王,也是一桩美谈。”
戚太妃笑道,“我看他在这写字上也是上心。”
太皇太后道,“先帝的字写得就好,都说字如其人,这话虽不尽然,也有些道理。”说着就吩咐女官找了几本先帝少时临过的帖子,命人赏了二孙子穆熠。
戚太妃忙起身替儿子谢了赏。
太皇太后一向一碗水端平,笑道,“三郎爱画画,这里得了些上等颜料。四郎喜音乐,我库里还有张琴不错,给四郎拿去使。五郎爱弓箭骑射,昔日西蛮王来朝,曾上贡几柄不错的好刀,只是他年纪小,让赵太美人先替他收着,待他大些再给他用。六郎喜读史,我这里有一套□□皇帝批注的前朝史书,给六郎送去。”又叮嘱六郎生母韦太昭仪道,“这套书是再难得的,六郎翻看时,必要他小心着些。”
韦太昭仪出身书香,一听就知此书价值,连忙道,“老祖宗随便赏他些什么就是,这样珍贵的书籍,臣妾听着都舍不得。”
一听人家说话,就知道有水准,说的既亲切又感激。
太皇太后笑道,“书本就是给人读的,只要认真读过,便是不辜负这书了。”
韦太昭仪起身替儿子谢了赏,眉宇间很是欢喜。
最后,太皇太后赏了入学未久的七皇子一匣子古墨,太皇太后笑道,“这墨说来是前朝皇室的珍藏,太祖皇帝立国之后,辅圣驸马,也就是我的外祖父爱墨,太祖皇帝将这墨赐予了外祖父。外祖父约莫是没舍得用,我于墨上寻常,给老七吧。”
七皇子生母位份寻常,不过一位太美人,既无显赫家世亦无显耀位分,自己在太皇太后跟前比透明人强不了多少,为人却极是恭敬,每天晨昏定醒,哪怕太皇太后不见,她也没一天落下的。见太皇太后将自己儿子与诸皇孙皆一般看待,吴太美人既惊且喜,恭恭敬敬的谢过太皇太后赏赐。
赏了孙子,自然也要有孙女的,大公主得了一幅前朝古画,嘉纯郡主是一套昔年程太后心爱的紫砂壶,二公主尚在襁褓,太皇太后也没忽略这个孙女,与苏太后道,“有我少时读过的一些书,二公主虽年纪尚小,可咱家的女孩儿,没有不念书的,以后给她看吧。你先给她收着。”
苏太后替闺女接了赏赐,笑道,“皇孙皇孙女都赏到了,母后怎么独独忘了皇帝。这我可是不依的。”
太皇太后笑道,“皇帝富有四海,我竟想不出要赏他些什么。”
苏太后笑道,“便是富有四海,长辈的赏赐怎能一样呢?就如同阿熠,独喜欢得母后的夸赞一般,皇帝对母后的心,都是一样的孺慕之情。”
太皇太后想了想,笑道,“当年太祖皇帝转战天下,开朝立国,曾得到一对龙凤刀剑。这对龙凤刀剑,相传为大凤王朝武皇帝着能工巧匠所铸造,野史中记载说凤武帝曾将凤剑送予心爱之人,后果然二人共白头。如今这对刀剑,就给皇帝吧。”
苏太后笑道,“皇帝日后定能应了母后这话,与皇后琴瑟合鸣,恩爱一世。”
太皇太后颌首,“我亦盼着如此哪。”
之后,太皇太后看向何子衿,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今儿就来得巧。你家一对龙凤胎,一对双胞胎都是极好的兆头。”赏了阿晔文房四宝御制新书,阿曦是一对紫晶荷花钗,双胞胎则得了一对金镶玉的玩器。
何子衿受宠若惊,连忙起身谢过。
太皇太后温声道,“我这把年岁,自太宗朝起,这些年经了不少事。如今,看着孩子们都要长大了,我这心里高兴啊。说来,什么是好日子呢,高高兴兴的,就是好日子了。”
何子衿回家给孩子们各分了东西,阿曦的那份儿,何子衿先替她收着,晚上与阿念道,“太皇太后的为人,要是还有人说不好,肯定是那人有病。”
阿念为了证明自己“没病”,一句太皇太后的不是都不敢说了。当然,阿念本身也没觉着太皇太后不好,阿念还说呢,“这给皇孙皇孙女赏东西,怎么连龙凤胎、双胞胎的都有。”
何子衿道,“这是太皇太后照顾咱家呗,爱乌及屋了。”
何子衿深为感慨,“这人哪,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有时是有差别。可这做人哪,就不是看身份地位的了。太皇太后这样的身份,对皇孙皇孙女们都不是面儿上的关心,每个人擅长什么,喜欢什么,太皇太后都说得出来,可见对皇孙皇孙女都是上心的。”何子衿再道一句,“太皇太后,不说每天要忙朝政,这还是隔辈的祖母,不说别人,换了曹娘娘,她知道谁是谁呢。”
这就是差距。
有时,人跟人的差距真不在身份地位上。
待子衿姐姐感慨完了,阿念才细问慈恩宫之事,听了太皇太后每人都赏的东西,阿念也是服了,心下暗道,怪道先帝说太皇太后从未有过错处呢。这不仅是一位从未有过错处的政治家,应该说,这是一位让人挑不出半分不是的政治家。哎,阿念就庆幸当初先帝是写了信让他必要时候上呈太皇太后,而且是,再三叮嘱他要跟着太皇太后的路线走的。此时此刻,阿念方彻底明白先帝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