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杨延昭不与他计较,何钰立马连声应道日后结算,并从怀中拿出一碟的纸,“这个小弟当然省得,这三家酒楼,四个布行,两家药铺,五个茶楼以及一家客栈都是延昭兄你的,小弟只不过是个大掌柜,前几日见兄长忙于考核,便没有提及,今日也正好趁着铺子开张,将这些契约一道交予延昭兄。”
他本是一个不得志的读书郎,若不是杨延昭给他机会,今生也不知能否有机会打理如此多的店铺,所以何钰已经很知足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买卖做大,哪怕是掌柜,他也是天下最厉害的掌柜。
看了一眼桌上的契约,杨延昭将它们推到了何钰的身前,“今夕,契约你收着,铺子的收益扣除折府两层,我拿四成,剩下的你与秋白各占两成如何?”
一句话,让何钰两人都愣了,特别是张谦,连忙的出声拒绝,照着之前所说,这些铺子都是采用新的手段,不要说两成,单单的一成也是常人眼中的大手笔。
摇头止住相拒的二人,杨延昭罕见的语中带着严肃,“不要推辞了,今夕,经商是你的心中所想,但也不能到头来白忙活,你我是兄弟,所以更不能让你一无所得。
至于秋白,今夕有句话说的不错,一文钱都能逼倒英雄汉,你虽然不喜钱财之物,但张婶也逐渐年岁已高,总不能一直劳累,让她享些福,你也能安心的读书应试。”
闻言,何钰诚恳的对着杨延昭敬了杯凉茶,“延昭兄,认识你,小弟真是三生有幸,以后,你便是小弟的兄长,何今夕虽无德无能,但至少说出话从不反悔!”
张谦虽没有出声,但也是同样的举起了手中杯,杨延昭笑着抬手与二人清碰,“好兄弟!”
三人露出欢喜的轻笑,以茶代酒,一饮而尽,继而放声大笑,都将目光投向了窗外,那里,吉庆楼已经完全的沸腾了,不断的有人朝着酒楼涌出。
这一日,何钰并没有将铺子全部开张,按照他的话说,欣喜持续的越久才越有欣喜的味儿,所以,这数十家的产业每天换着开张,先闹腾个半个月再说,反正他现在也不差那些个小钱。
夜幕如期临近,可是却没有清冷了街上的喧嚣,此刻,无论是有财势的达官贵人,还是衣衫敝缕讨钱的乞丐都在谈论着今个儿开张的吉庆楼。
顿时间,吉庆楼如同风卷尘沙,传遍了大街小巷,酒楼里的小厮儿笑的嘴都开始僵硬,但一想到每月可拿纹银一两,在掌柜的考核中得优者更有一两的奖赏,不由的偷偷的寻了个无人的地,狠狠的扇了自己两个巴掌,揉了揉脸,继续笑着迎客端菜去了。
亥时之后,喧闹了一整天的吉庆楼终于能安静了下来,看着柜子中一堆的银钱,何钰乐开了花,胖手一挥,上到掌柜,下到厨子跑堂的都发了些银钱,让这些本累的话都不愿说的人双眼立马来了精神,口中不断的感恩戴德。
有人欢喜,自有人愁。
城南,宽敞的大宅中,一身穿青色丝绸长衫的老者正坐在灯下,满是愁眉苦脸之相。
吱呀……
木门轻响,一妇人走了进来,将手中的釉着绿叶牡丹的茶盏从托盘上取了下来,递到老者的身前,“老爷,夜深了,是该歇息了,喝完这参茶便早些回房吧。”
说完妇人便取着托盘转身走出了屋子,那老者手在杯盏上抚过,感觉到一丝的烫手,正如今日所闻的之景一般。
齐家的买卖竟然重新开张了。
这么多年,他陶永在府州城小心的经营,受着齐家的打压,强颜欢笑的小心应对,终于等待了齐天衡满家被朝廷所拿。
心里默默的盘算着,等再过些日子,风声平了下来,便花些银子,往知府大人那里跑跑门路,说不定可以买下齐家的一两个铺子。
没想到有人竟比他先出手了,收到风声的他急忙去找吴知府,一阵赔笑塞银子之后,对方坦然齐家的铺子已被人全被盘下了。
能有这手段,其身后必定有着它得罪不起的之人,再瞧吉庆楼的做生意的手段,何永的心又凉了几分。
这分明是有钱,无钱之人都通吃,即便如此,还会备受追捧,今后必定是府州城中的吸金铺。
若是齐家的产业都被此人这般的经营,何家怎还会有立足之地,齐天衡在的时候,只是生意红火不了,可要照眼下情形,生意怕是做不做的成都是回事了。
一想到祖传的家业会顷刻间荡然无存,何永便觉得心里堵得慌,竟是一片麻乱。
孤坐在灯下,目光有些呆滞,手下意识的摸过茶盏上娇艳欲滴的牡丹,不知何时,参茶已经凉透,窗外生起的夜风吹过书房外种着的几只翠竹,发出轻轻的沙响之声。
又过了许久,何永走到书案前,磨起了方砚,提笔在一个小折子上小心的写了数十字,继而合起,在最外面写了‘请帖’二字。
放下笔,何永叹了口气,“错了了先机,总不能错过了示好的机会,此生怕是再难有大作为,只希望能守住这份家业,待今夕高中来光大门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