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拯。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
隋文唐宗,稍逊风骚。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没错,这又是将无耻进行到底了。
随着赵光义一句一句的读出来,朝殿之上不禁出现窃窃私语声,这是哪里是诗?
所谓诗,需言意,歌长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能谐,毋相夺伦,神人以和,而这简直就是几句大白话。
而他们之中也有闭眼沉声不语的,几位站在朝臣之前,须发已白的老臣便是如此。
“秦皇汉武,略输文采;隋文唐宗,稍逊风骚。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赵光义将这句读了两三遍,那未出声的吕端走出列,“官家,臣以为杨璟所作虽无韵无仄,但却也琅琅上口,细细琢磨,更有磅礴之气,乃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吕端之后,又有几人站出,但褒贬不一,而对于此,赵光义似乎都没有理会,又是低吟了几句,望向杨延昭,“这可有名儿?”
“回官家,此作名‘沁园春’。”
“好,好,诗本就是言情咏物,你这‘沁园春’虽离经叛道,但意境的确是上乘,好一句‘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朕很是喜欢!”
听到这句话,杨延昭心里松了口气,他也算是赌对了,赵光义登基不久,那比美历代贤明君王的豪情自然是蓬勃待发。
‘沁园春’被官家赞可,即便有多么的俗不可耐,那也成了大雅之物,殿中其他仍在埋头苦写的进士们不禁停下了笔。
毕竟第一已经出了,官家龙颜大悦之作也呈了上去,他们也无力去争些什么了。
之后,赵光义大笑着一挥衣袖,让着王继恩领着杨延昭等人前去换上朝服,打马游御街,并下旨明日申时摆宴琼林。
谢恩退出垂拱殿,杨延昭深呼了口气,眼光从身后瞥过,那吕蒙正面色更冷了几分,想来作为儒家弟子,再次失颜面,特别是挡着朝中不少读孔孟之书的儒家弟子,对于自己开始有了愤恨。
暗自对吕蒙正有了警惕,也暗自下了决心,今后若是有机会,定要在他出手之前,先解决了对手。
因为很多时候,杀人凭的不是武艺。
在王继恩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另一座偏殿,早有候着的小太监捧来不同华丽朝服,按着进士及第的顺序,各自领了换了起来。
待换好之后,杨延昭看着身上那耀眼的红色,宽大的袖口以及头顶上两根伸出的冠翼,只觉得有些不习惯。
“我也曾打马御街,千呼万拥任平生。”
李至低声说了一句,顿时,张谦几人皆是笑了起来,寒载不知春秋过,窗前埋头笔墨间,多年的努力,终于有功成名就之时,风光于千万人之前。
正小声的说着,一颗细小的石子却丢到了杨延昭的脚前,抬起头,却看到身前窗边那绝美的容颜。
脸上的冰霜少了许多,大眼略弯,似乎想要微笑,但是却没有笑出来。
宫中有着规矩,杨延昭自然不能随意走动,遂对着柴清云笑着微微招手,后者看到之后,嘴角上扬,顷刻间,露出让人窒息的笑容。
朱唇轻启,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杨延昭还是从口型中看出,她是在与自己道喜,当即拱着手,做出客气之样。
在柴清云离去之时,她伸出玉指,对着杨延昭指了指,后者则是笑着点了点头。
“延昭兄,这位是不是那日与你一道回来的姑娘。”
张谦轻声的问了一句,杨延昭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向敏中则是接着道,“能在宫中行走,怕是身份不简单……”
周边都是聪慧之人,杨延昭也不想瞒着,直接开口道,“她是先帝所封的金花郡主,因而能出入宫中。”
“郡主……”
温仲舒低声重复了一遍,须臾很是认真的望向杨延昭,“延昭兄,虽然温秉阳知道你为人,但是罗姑娘对你的情谊可是有目共睹,日后你可不能厚此薄彼才是。”
“秉阳兄说的是何话,我与郡主也是萍水相逢,哪里会有非分之想。”
话这么说,可是杨延昭心头还是生出了些乱意,自幼脑中便是一夫一妻,虽说这世三妻四妾很是寻常,对于现在的他还是有些别扭。
罗氏女是万万辜负不得的,可是,为何心里还会想着柴清云,难道这是宿命姻缘?
在他不知何解之时,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却是那王继恩返来,见众人已经穿戴整齐,便甩了手中拂尘,尖声道,“吉时要到了,诸位都随咱家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