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正在打趣韩国华的杨延昭听到萧慕春所说,不由得在脑子中回想着,可是任由他想破脑袋,也不记得何时结识过院外之人。
待他走出去一瞧时,这才猛然记起来,竟然是那日出手救潘影的厢军壮士,只是他来寻自己做何?
“状元公,不请而来,还望莫怪。”
对方的话语打断了杨延昭的思索,忙笑着道,“李壮士说笑了,杨璟岂会如此,那日见壮士身手便极为惊叹,只是近来琐事缠身未能登门拜访,没想到今日会见到壮士,还请进屋,你我也好能畅谈一番。”
“院子李易就不进去了,以免叨唠了状元公的家眷”,李易摇首道,“在下听说状元公要去闽南,自作主张的订了桌薄酒,还望状元公能赏个脸面。”
“这……”
杨延昭面露犹豫之色,二人不过一面之缘,萍水相逢,只不过是记得个模样而已,他连对方的身世都不甚了解,又怎得会给自己饯行?
或许是看出了杨延昭的为难,李易有些歉意的笑了笑,“是在下唐突了,不过得知状元公为代州人氏,遂想打听些事情罢了。”
代州?
听到‘代州’二字杨延昭不由得重新打量了李易几眼,心中也多了些警惕。
“状元公莫误会,李易自幼孤身一人,唯有叔父为伴,后来我与他分别了,这些年虽然知道他在代州,可是为了混着生计,也无闲暇去探望,只是听说叔父在代州城的兵营中,遂想跟状元公打听打听。”
原来是这样,杨延昭有些释然,想到对方应该是厢军中有些地位之人,也起了结交之心,遂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便要多谢李壮士的一片盛情,杨璟交待两句,这就随你去。”
不多时,二人便到了巷口的酒楼,此时离日落还有一个时辰,店中的活计也闲的气劲,见到杨延昭,忙迎了上来,热情的招呼着,“状元公,您今个儿可是来早了!”
笑着指了指一旁的李易,“胡兄弟,我的朋友已经在你们这订了酒菜,难不成现在来吃不到?”
那胡姓的小厮这时才看到落后杨延昭半步的李易,不由得收了脸上的欢喜之色,连连点首道,“有得,有得,两位这边请。”
“有劳胡兄弟了。”
杨延昭到了声谢,跟在小厮的身后往楼上走去,身后的李易双眉微聚,稍许,才大步跟了过去。
“对了,李大哥,你还未说令叔父姓甚名谁?”
几杯酒之后,倒是熟络了几分,杨延昭本就无那些位卑尊优的思想,所以对李易倒也是亲切了不少。
“叔父姓李,单名一个牧字,不过在营中为何,还是不怎么清楚。”
李牧,名字有些耳熟,但是杨延昭确信,这不是他在代州城中的营地所听到的,想了半晌,不由得讪讪的笑了笑,“李大哥,实在对不住,小弟似乎未曾留意过。”
放下手中的酒杯,李易叹了口气,“罢了,代州城中兵士数万,延昭兄弟没有见过,倒也是正常,待过阵子,闲暇之后我在去代州寻一寻他。”
“确该如何,树欲止而风不静,子欲养而亲不待,李大哥还是趁早为之,名利不过转眼云烟,世上最值得你付出的,除了至亲之人,还能有何?”
说着,杨延昭脸上浮现出一丝的失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苦麻略带酸辣的酒在胸膛中生出丝丝的热意,但却始终暖不了那突然生出的凄楚之意。
情绪低落的杨延昭再次饮了一杯,那低着头的李易许久低低的问道,“延昭兄弟难道你不恨么?”
“恨?”
他是在问自己恨杨业么?
这确实说不清楚,他二人的作为父子相处的时间短之又短,其后,被逐出了家门,平心而论,杨延昭却没有恨过。
毕竟在心底,杨业还不能等同于‘父亲’一词。
摇了摇头,杨延昭露出个凄楚的笑意,“恨什么?又为何很?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如今,杨璟在外,不能奉孝与身边,已是自责万分。
若是能有机会,我绝不会倒恣意而为,如今连见上一面都已是不可能之事,说实话,杨璟心中无恨,唯有悔。”
听完这句话,李易有一次的沉默不语,捏紧的拳头慢慢的张开了,端起桌上的酒仰头饮完,“延昭兄弟说得极是!”
之后,二人继续喝着酒,只是杨延昭的情绪似乎一下低了很多,以至于到最后竟浑然没了知觉,留下李易听着他口中喃喃自语,眼中多了几分坚定。
“我要回家,老天爷,我要回家,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