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开!”
一队队衣甲光鲜亮丽的禁军疾速行着,手中持着单刀长矛,立在街道两侧,将那些不知所以的百姓赶到街边,使得汴梁城罕见的出现空旷如野的街巷。
街边,商贩熟练的收拾着物件却不离去,那些往来行人也停下了脚步,突然出现的大批禁军虽然打破了原有的节奏,但他们也不觉得恼怒,在京城生活多年,自是明白,这是有贵人要出行了,照眼下的架势,此行绝非是宰相或者王爷所能匹及,应该是宫中的某位贵人省亲,甚至是大宋官家出行。
低声窃窃私语着,这些寻常的百姓皆是面露欢喜之色,宛如到了为数不多的节日盛宴,双目中尽是火热的痴狂,望着街道的尽头,争相一睹为快。
许久,一队兵卒打马而过,朝着城外疾行而去,腰间的佩剑刻焰虎,镶金银,胯下坐骑着青铜甲,汴梁城的老人当即低声惊呼,“竟然是捧日,这可是殿前司最为精锐的骑兵。” . .
心中生出一片骇然,继而又是莫名的激动,捧日出现,那身后的銮驾不言而喻,必定是九五之尊的官家。
不多时,车马声从远处传来,绣袄锦衣烟菲连天,宫女侍卫噤若寒蝉低首扶御驾,祥云瑞气萦金舆,天凤尾扇几度开,天香影里宝辇行。
真的是官家出行!
街边百姓纷纷弯身行礼,不敢多看,但也有胆大者,用眼偷偷瞄着,能遇上圣驾出宫,这可是天大的福分,乃是可遇不可求的幸事,怎能不多看几眼?
銮驾的最前是方一列甲胄亮丽,杀气逼人的捧日骑兵,一只手拿着缰绳,另一只手搭在长剑之上,正用满含戾气的双目扫视着四周百姓,有无知者与他们目光相对,顿时觉心中一片胆怯,双腿发软,竟要瘫倒在地。
额前满是汗,忙将视线移开,喘了几大口气,仍觉得心中堵得慌,当下不敢再望去,可就在擦汗之时,竟又瞄了一眼,这时,才发现,威风凛凛的捧日之前,领兵之人竟是个着朱红从五品翰林侍讲官服,头戴双翅帽,容貌俊朗的少年郎。
这好像是状元公杨璟,前些阵子,负责修建三馆,就在左升龙门外,那楼阁可谓是巧夺天工,芳草萋萋,更有会吐水的鱼龟,让人大开眼界!
行驾前,一马当先的杨延昭面色温和,看着四周的百姓,今天,是赵光义亲自前往崇文馆查看的日子,先前,这位宫中的正主也去过,但从未摆出这般大的阵仗,更没有百官相随。
看来,对于崇文馆这件事,赵光义心里至少是大为开心的,如今大费周章的前去,无疑是要证明他当初决定的英明之处,当然也不能排除招揽天下文人士子的用意。
不过,这些都与杨延昭无关系,倒是此刻,他走在圣驾最前列,一个从五品的文官,走在殿前司的前面,走在了皇亲国戚与众多一品大员之前,虽官家旨意乃是让他引路,但其后的用意真的只是这般的简单?
面带微笑的杨延昭在想着这个问题,同样,他的身后,众多随在官家金舆后的朝臣也在思量其中背后所蕴含的深意。
舆车之上,赵光义挑开那咬金丝的车帘,余光在街边扫过,看着满地虔诚的百姓,阴沉的脸上冰寒散去,嘴角边露出一丝的笑意,眼光移向前,看着那宽大官袍下挺拔的身影,不知为何眼中生出一丝异样,竟呆呆的看愣住了。
良久,才放下车帘,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不知为何,那道被他努力压制在心中的身影浮现了出来,胸口起伏不断,手指紧紧的抓着坐下的云锦坐垫,细微的汗珠顺着掌心滑下,滴落到云锦上绣着的五爪金龙之上,映着那发白的十指关节。
左升龙门外,先行的神卫军已在四处禁戒,圣驾到后,皆是低首行礼,甲胄刀枪相碰的声音,煞气逼来,气势极为的惊人。
赵光义在王继恩的搀扶下走出金舆,云龙红金条纱的绛纱袍,白罗方心曲领,下身则是白袜黑舄,头戴通天冠。
见到如此情形,身后文臣欢舞,武将则是有些吃味,要知道这可是官家在正旦、冬至以及五日朔大朝会、大册命的所用服饰,今日穿来,看来是极为看重这三馆。
再看到身前那斗拱交错,砖瓦琉璃的门头上挂着‘崇文馆’三字,金色的渡边三个大字在阳光照耀下,光芒耀眼,心中又不觉得怨恨了几分。
赵光义的身后,赵元佐等几位皇子也是一身蛟龙华服,头戴着形式不一的管帽,显得极为庄重。
“小杨大人,官家宣你圣驾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