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不过这寥寥两句,二人很是平常的擦肩而过,见过了王继恩之后,杨璟也不作逗留,匆匆的出了宫门。
天街外,杨璟上了马车,萧慕春驾车将他送至了枢密院,其后,并未像往常一般,留在院外等候,而是径直的驾车离去了。
因调防之事,整个枢密院都为之忙碌了起来,即便是宋琪这兵部尚书,也暂且留在了此处。
其实,将宋州等四城的兵卒调往汴梁,与禁军想换,倒也不难,难得是赵德昭口中那派往北疆的一万禁军。
前往北疆,那无疑是将高高在上的禁军打入冷宫,谁都明白,一旦去了北地,有生之年还能否回到汴梁,谁都不知晓。
所以,若是能揣摩出赵德昭的心意,那被派往北疆的无疑是‘罗网’部众。这一点,杨璟心里清楚,可是要分辨出禁军中哪些是‘罗网’的人,他也办不到。
诸多事情压来,让杨璟忙得有些昏天暗地,好不容易喘了口气,却发现不知何时天已经黑了。
丢下手头上的名册,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双眼,杨璟让隔壁仍在忙碌的堂官与小吏回了家,稍后吹灭了油灯,与那些在枢密院中当值的兵卒嘱咐了几句,这才与平日里无异的走了出去。
马车不在,萧慕春还没有回来,难不成出了意外?
眉头下意识的锁了起来,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到了略有繁华之地,丢下银子,与酒楼的活计租借了一匹黑马,朝着城西急行而去。
西山,那里有一处乱葬岗,宫中但凡有宫女内侍被处死或者病死,大多会随意的丢弃在那里。
避开眼目,杨璟打马接近了西山,想来是作了多年的乱葬岗,杂乱的林木野草繁茂而生,月色隐晦无光,四周更时不时传来野兽低鸣声更显阴森之气。
正走着,见路边翻着一辆马车,拉车的黑马摊到在地,已经是死去多时。
正是萧慕春驾的马车!
勒住马,杨璟赶忙下去检查,在车厢的下面,发现了昏厥的萧慕春,一番检查后,发现他受伤不重,忙运气给他疗伤。
“公子……”
睁开眼的萧慕春见身前是杨璟,当即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公子,那王继恩被人给抓走了,往乱葬岗的方向,公子快去……”
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知晓了王继恩假死,如此说来,这王继恩必定掌握着重要讯息。
想到这里,杨璟让萧慕春在远处调息,再度骑上马,飞快的朝着乱葬岗疾驰而去。
“啊!”
一声惨叫,凄惨绝厉,在这乱葬岗上传出,惊得几只怪鸟拍着翅膀从腐烂恶臭的尸首上飞出。
王继恩就在前方!
道路变得崎岖,杨璟跳下马,纵身朝着那低矮却遍地尸首的乱葬岗急扑了过去。
终于,在尸首堆中,寻到了伤痕累累的王继恩。
“王公公!”
将王继恩扶起,杨璟查探了片刻,才发现他脚筋手筋俱断,身上衣衫被刀剑割裂,血流如注。
“侯爷……咱家怕是活不……福宁殿有……有……”
口中,不断突出鲜血,王继恩猛地抓住杨璟的手臂,最终也没能将话说完,扭过头没了呼吸。
一代权贵,几欲权势滔天的大宦官就死在了这乱葬岗之中。
叹了口气,刘希不忍见王继恩暴死荒野,以掌为刀,挖出个浅坑,将他给埋葬了,也算是入土为安。
出乱葬岗之时,杨璟满脑子只有‘福宁殿’三个字,那是太祖赵匡胤的寝殿,但在太祖离世后,便一直空了出来。
难不成‘福宁殿’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是又是谁劫了王继恩,先前那番逼问,即便王继恩有着铁一般的意志,也定是说了出来。
看来,不久这汴梁城又要再起风云了。
抬首看了眼乌云遮月的夜空,杨璟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