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蜂拥而来的乱兵,凌重发狂了,口中不停地嘶吼着,手中的横刀全力挥舞了开来,强招频发,拼死挡在了寨门口,哪怕是已是身中数刀,兀自高呼酣斗不休,宁死也不肯后退一步,只一瞬间,寨门处便已成了血肉之磨坊……
加速,加速,再加速!就在凌重浴血死战之际,李显已策马冲过了大通河,拼命地打马加速,向着里许外的敌军大营冲去,丝毫不管身后跟上来的官兵究竟有多少,一味地放马狂奔,心中有着熊熊的怒火在燃烧——第一仗,这只是第一仗而已,竟然便出了岔子,尽管李显不相信所谓的预兆之类的玩意儿,可心里头却是十二万分的不痛快,这等不痛快必须用血来填平,一股子强烈的嗜血之在李显胸中勃然而起,不宣不快!
近了,更近了,一里之地对于撒腿狂奔的照夜狮子马来说,不过就是几个呼吸间的冲刺罢了,转瞬间李显已冲到了离敌寨不过三十丈的距离上,只一看,立马便见敌寨门前的障碍早已被清除得一干二净不说,便连寨门也依旧在先遣队的掌握之中,心情登时便为之一振,一摆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大吼了一嗓子:“凌重莫慌,本王来也!”
“殿下已至,杀贼,杀贼!”
浑身浴血的凌重早已不知身中了几刀,完全是靠着坚韧的意志支撑着,这才没倒在乱军之中,此际一听到李显的嘶吼声,本已浑噩了的精神顿时便是一振,不管不顾地狂舞着手中的横刀,放声吼了起来,原本已渐不能支的大唐侦哨们立马跟打了鸡血一般亢奋了起来,仅仅只剩下十余人的小队伍居然呐喊着生生将乱作一团的吐蕃官兵击得倒退连连。♀
“杀,挡我者死!”
李显纵马冲到了寨门处,飞快地扫了眼战场态势,一见先遣队竟然已伤亡过半,登时便心疼得眼都红了,大吼了一声,纵马便冲进了乱军丛中,手中的大刀盘旋挥舞之下,无数的乱兵立马被杀得如同割稻子一般倒下了一茬又一茬,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顷刻间便杀得吐蕃官兵心胆俱丧,纷纷避让不迭。
“杀贼,杀贼,杀贼!”
不等吐蕃领军大将作出调整,唐军大队骑兵已如旋风般地杀到了,无数铁骑蜂拥着从敞开的寨门杀进了寨子中,雪亮的刀锋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愤怒的嘶吼声响彻云霄,杀气冲天中,无数乱兵就此成了地府亡魂,早已无战心可言的吐蕃官兵丢盔卸甲地四散而逃,溃败之势已成定局,天刚放亮,大通河谷最险要的隘口已彻底落入了唐军的掌握之中。
“殿下神威,贼子望风披靡,下官叹服,叹服啊。”
唐军杀散了第一道营垒的吐蕃军之后,并没有趁势向前追杀,而是就地调整阵型,以备再战,趁着这个空挡,兰州刺史林明度率领着三千州守备军从后头赶了上来,这一见到正策马注视着诸军调整队列的李显,林明度顾不得见了血的晕眩,苍白着脸便凑到李显身旁,高声恭维了起来。
“林刺史,此处隘口便交由尔了,务必确保不失。”
这一仗打将下来,杀敌四百余,生擒两百出头,而己方不过伤亡了三十余人,绝对可以说是一场大胜,可李显却高兴不起来,不但不因此而兴奋,反倒心中暗自警醒着——熟读兵书战策并不意味着便能纵横战场,更别说甚子战无不胜了的,就此战而言,该检讨之处着实不少,这等时分李显实无心去听林明度的恭维之语,这便摆了下手,面色肃然地吩咐道。
“是,下官便是拼着这条老命也断不会丢了此地!”
林明度既已下定决心要投效李显,自是得好生表现一下忠心,紧赶着便赌咒似地作出了保证。
“嗯。”李显本还打算慰籍林明度几句,可眼光的余角突然瞄到浑身绑着绷带的凌重正由着两名亲卫扶持着走了过来,立马便停住了口,翻身下了马背,大步行到了凌重身前。
“殿下,末将幸不辱使命!”
凌重伤得极重,全身上下中了十数刀,好在都不是致命伤,只是失血过多,此时已无法独力行走,这一见李显迎将过来,忙强挣了一下,似欲给李显见礼,却不料牵扯到了伤处,疼得直呲牙,没奈何,只能是苦笑了一下,低了下头,算是给李显行了个礼,口中略带一丝自豪地说道。
“嗯,此战能胜,尔当为首功,好好养伤,在此协助林刺史守住八宝川,孤当替尔多杀几个贼子!”李显很是欣慰地拍了拍凌重的肩头,温言地吩咐了一句,而后毅然转身上了马,缓步行到已整好了阵列的队伍面前,一挥手,高声下了将令:“全军听令,出发!”话音一落,率先纵马奔进了河谷,向深处奔驰了去,众将士见状,自是不敢怠慢,排开整齐的队列紧紧地跟在了李显的身后,万马奔腾间,尘土漫天飞扬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