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李政千算万算,却忽略了一点。这位李夫人并不是目不识丁的愚妇,相反,她曾经师从儒学大师孔子的八世孙孔鲋,在她的潜移默化影响下,李政的政见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变化。
每一个利益集团的背后,都有其代言人。李政不仅仅是秦国朝廷的第二号人物,而且还是法家学说的代理人,大秦长安书院的名誉院长,如果有他在朝中为儒生们撑腰,那孔门的这些后辈学子们日子就要好过的多。
长安书院。
是由秦国朝廷举办的公学。创建于新历三年,迄今已有四年时间,不仅仅在长安,在三十六郡的其他郡治所在。它的分院也遍布极广。它的存在,也为秦国各级衙门各个岗位提供了后备的年轻人才储备。
书院之中,不仅有管仲、子产、商鞅、慎到、申不害等法家著作学说,不仅有《韩非子》《始皇对李丞相语录》等秦国体制之本的著作,更有儒、墨、纵横、道等春秋时盛行的流派。这些年来,随着接触儒生、博士、纵横家的增多,李政个人的政治主张也随之转变。
儒家之精要,在于感化,在于相信人性本善,这与李原现在倡导的先下手为强做法相互矛盾。而李政在学院众儒生的推举下,脑子一热即陈书上言,请求李原以大秦苍生安宁为念,放弃率军征西的想法。
在朝堂之上,李政坚持己见,并纠集了一批博士、御史为后援。除了儒生的影响外,李政同时也认为,李秦的江山,还不稳固。李烨还未成年,当不起皇储的责任,所以,秦国现在还离不开李原这个强悍的领导者。一旦李原在西征时有什么闪失。那秦国就会重导始皇驾崩之后的分崩之局。
眼见不同,政治立场也不同。
结果,这次家宴从其乐融融开始,到不欢而散结束。兄弟之间,最后只留下彼此一个背影。
与李政的激烈反对相比,丞相陈平的反应则要平静的多。他对于李原的这一诏令也没有更多的异议。
陈平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在李原这里,他是个打工的,老板的决策既定,他的任务就是如何更好的执行好。在这一点上,陈平更象是一个职业的经理人,要他忠心耿耿是不可能的,而让他谨守本份,做好自己丞相任上的份内事,倒是不会出多大的问题。
“大军西征之事,属下已经吩咐下去,各部、司一应人等均已安排妥当,这是志愿加入大军的名册,请陛下过目。”
这是陈平在朝堂上做出的回答,与李政的夸夸其谈相比,他无疑要明智和务实的多,这位性格有些阴柔圆滑的秦国丞相一直以来,都把自己隐藏于幕后,从不流露出自己的锋芒,这一次,他也不例外。
尽管从内心来讲,陈平并不希望因为庞大的军费开支,而让秦国健康的财政陷入到危机之中,但伴君如伴虎的古训还是让他选择性的忘记了反对。
与陈平的服从相比,对于李政这种出于好意,但却在无意中被人当枪使的做法,李原很快就给予了回应。
杀鸡骇猴。
在家宴二天之后,李政即被解除了长史之职,就连长安书院的名誉院长也被一并革除,要不是他是李原的兄长,估计这一回政治风暴就直接要了他的性命。
受此雷霆风暴影响,长安书院中的那些擅自评论时政的儒士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平素看上去基本不管国事的大帝李原,竟然会如此的“丧心病狂、不顾一切”,就连亲兄长也能下狠手。
阎乐的治靖司、蒙虎的军情司迅速行动起来,有异心的人被清除一空,在高压态势下,秦国各级官员就表现出了空前一致的团结,高速运转的国家机器快速的运转起来,一队队来自各郡的战卒,一辆辆装载着辎重和武器的辎重车从晋阳、江东、邯郸等地向长安缔结。
与此同时,张良也在终南山召集道众,明确天师道的宏大目标,除了三月下旬到长安讲解道义外,天师道的传道重心将向西倾移,重点在来往于丝路上的胡商中发展道徒,并且开始在西域等地建立分坛。
皇权、宗教合而为一。
这种政教一体的体制,让秦国上下陷入到了紧张和忙碌之中。
——。
长安城出现新的变化。
使得关注强秦动向的边地各异族部落紧张万分,尤其是在阿尔泰山一带苟活的赫连部落和呼衍部落,这两个匈奴残部在秦军的压迫下,不得不从科尔多湖、北海一带继续向西北方向逃窜。这几年来他们的日子过得可谓辛苦之极,可就是这样,赫连壁和呼衍邪他们也还是会感到庆幸。
与翰难河一带的冒顿余部相比,他们至少还能保持部落的独立性,还能拥有自己的军队,而冒顿余下的那些部众,一多半被秦国强行的内迁到了中原一带,仅留下一小部分,被囚禁在草原上用于教授来自南方的农耕民族放牧的知识。
移民内迁。
这是李原在应对北方游牧民族威胁时的策略。
这种强行驱散的方式,在短时间内,可谓血腥之极,这也导致了翰难河一带烽火持久不息,匈奴人在不停歇的反抗,匈奴部落的反抗,不过是给苏角的边军部队增添了几分功劳罢了,秦军利用匈奴人的反抗不间断的练兵。
苏角之名,在匈奴人中,几乎与屠夫等同。(未完待续。。)</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