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仄昏暗的地下巢穴四通八达,非常宽广,信步行去,兵器、盔甲、毡帐、粮食、肉干、珠玉不计其数。
杨浩环顾四周,打量半晌,方道:“这里,就是德王府的地下秘室?出乎我的想象,简直……简直可以称为一座地下宫殿了。”
“是的,这里就是德王府的地下秘室,德王一脉,一直就是有资格继承大统的皇室后裔,朕也是看到这个庞大的洞穴,才知道,原来德王早有野心,以这洞穴的规模来看,恐怕从他父祖时候起,就在蓄势以待,如果这一次不是庆王谋反、你和朕的几员心腹大将接踵失踪,德王以为朕已岌岌可危,不得不托庇于他,恐怕他还不会这么轻率地跳出去……”
萧绰淡淡地解释,声音呆板,在空洞的巢穴中听起来就像一个机器人的声音,平和,没有起伏,不带半点感情。
“这处地下洞府,蓄积了许多甲仗粮秣、珠玉财帛,因为入口在假山中间,过于隐秘,所以搜抄他的府邸时不曾发现,这两日朕准备把这座王府赏赐给耶律休哥,派人来把府邸细细打扫一番,无意中才发现了这个秘密。”
“原来如此。”杨浩扭头看了眼距他一丈开外,脸上蒙着面纱的萧绰,忽然欺身过去,轻轻拉起了她柔软的小手。
萧绰娇躯一颤,玉臂立即如蛇一般扬起,迅速缠上了杨浩的肩头,纤腰一扭,同时脚便飞快地绊向杨浩身后。杨浩用了一招最普通也最有效的招术,他迅速向萧绰靠近,大手一收她的纤腰,萧绰立即双脚离地,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了。
急促的呼吸拂动了她的面纱,萧绰身躯僵硬,惶然道:“你做什么?”
杨浩轻笑道:“这洞穴里比较昏暗。”
“嗯?”
杨浩手上的力道轻轻放松,萧绰贴着他的身子,双脚缓缓滑回地面。
“我怕娘娘走路不小心会跌倒,还是我来牵着你的手走吧。”杨浩大言不惭地说着,那本该去牵她小手的手,却很自然地滑向她丰盈而极具质感的翘臀。
萧绰就像一只皮球,攸地弹开去,怒道:“你的手规矩一些,朕看得到路。”
“好吧,好吧,生什么气嘛。”杨无赖笑吟吟地走过来,一把拉起她的小手,柔声道:“我们再去看看牢房,来,让我牵着朕的手,一起往前走……”
萧绰从小到大,北国男儿见过不知多少,就是没见过这种无赖痞子,她哭笑不得地任杨浩拉着手,但是身躯仍就和他保持着一臂的距离,后背更是绝不肯朝向他,于是只得斜对着他,像个刚学走路的孩子,由他拉着姗姗前行。
向来强势的萧绰自然不甘如此受人摆布,她越想越是懊恼,那呆板的机械声音不见了,她用森然、萧杀、决断的口气沉声说道:“姓杨的,你不要以为……我们曾经……就可以对我如此无礼。从今以后,你我只是同盟,余此再无其他。你若再敢冒犯我,休怪我翻脸无情。”
“当然不会,除非你自己愿意,其实我是一个谦谦君子,从来不愿违背女人的意愿,对她强行施暴的。”
萧绰紧紧闭上了嘴巴,不想再跟这个无耻的家伙再说一句话。
杨浩向甬道两侧打量着,好奇地问道:“这边……就是派人照着天牢的样子连夜打造的?太像了,几乎一模一样。”
“……”
“我终于相信帝王可以调动多么庞大的力量了,换了旁人,这根本是不可想象的事,一夜之间,居然可以有此奇迹,真是厉害。”
“那当然。”
萧绰傲然道:“这根本就是朕令人拆了天牢的房间,在这里重新建起的,自然一模一样。”
杨浩放开手,走过去轻轻抚摸着栏杆和铁链,说道:“这些拆装牢房的匠人,想必……一个也不会活着的了?”
萧绰重重地哼了一声。
杨浩又道:“还有……你准备派来这里充作看守的人,自然也不能有活口了?”
萧绰按捺不住地冷笑起来:“小女子心如蛇蝎,杀人不眨眼,你杨大人不是早就知道么?你既然如此悲天悯人,那不如自尽好了,你这个祸害一死,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人因你而死。”
杨浩听了唯有苦笑不语。
萧绰挣脱他的手,自顾向前行去,冷冷说道:“有朝一日,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事涉千万生灵的时候,你也会像我一样,当杀人时,毫不手软。”
杨浩微微有些茫然:“或许……会吧,一个道德家,只能活在太平盛世,用那些堂皇的道理引人向善。乱世之中,哪怕是想要结束乱世的那些英雄,亦或是一国之中本该成为黎民百姓保护神的最高统治者,反而一定要双手沾满血腥,才算是履行了他的职责、完成了他的使命。”
目光凝视着萧绰苗条的身影,杨浩又想:“她现在虽然像一只竖起了满身刺的刺猥,可是这反而暴露了她内心的软弱。以前的她,喜怒不形于色,怎会如此轻易动怒?以前的她,我行我素,高高在上,旁人只有仰视她的份儿,她何须在乎旁人的眼光,如今的她为什么要为自己的冷血手段而做出解释?是因为我?她不希望我把她看成一个冷血无情的女人?”
杨浩嘴角逸出一丝苦笑:“如果我真的有本事把她从一个冷血无情的统治者变成一个柔情绰态、心地善良的少妇,那对她来说,是福还是祸呢?根本无需要多想,那她唯一的下场,就是被簇拥在她身边的野心家吞噬,吃得连碴都不剩。这是她的无奈,所以她必须让自己变得凶狠。当有一天,我真的掌握了巨大权力的时候,真的也像她一样么?”
杨浩喟然一叹,跟了上去。刚刚行至萧绰身后,萧绰就像一只中了箭的兔子,攸地一下弹了起来,跳出去有八尺远:“离我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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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里又传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事隔一个多月,本来人人都以为早已死去的宋国使节杨浩、还有尚官罗冬儿、宫卫军都指挥罗克敌等人居然没有死,据说他们都中了耶律楚狂的暗算,被他囚押在王府秘室中。
耶律楚狂也是宫卫军的一员都指挥使,要对同僚暗下毒手自然容易。而杨浩则是适逢其会,不幸看到了他行凶的场面,所以做了那条倒霉的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