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顿时无言以对——聂九灵做她儿子,好像是太大了点!而姬十二做她相公,小虽然小了点,但其实勉强可以凑合。
她和顾还卿的面相都生的嫩,不知情的人也以为她们只有十五六岁,吃点嫩草也没什么。
问题是,要姬十二做聂九灵他爹……这,这,这委实太难为他了,也太不切合实际!
可恶!
情急之下,她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真是百密一疏。
浅浅眼珠子乱转,急促地思考着对策。
与此同时,那锦衣男子手中的檀香扇摇的更欢了,嘴角的嘲弄持续扩大:“容浅浅,我好像只有两年又四个月未见你,那时你肚腹平平,怎么转眼就有了个五六岁的儿子?啧!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众人也觉得浅浅的话太不靠谱了,说谎之前,你好歹先打个草稿吧!这样错漏百出的谎言你也编得出来?
“这男的是谁?”顾还卿问浅浅:“跟你有仇怨?”
“对。”浅浅匆忙间答道。
然后她转头四顾,左右两边是鳞次栉比的街坊,行人如织,热闹如潮,却皆慑于熊大等人魁梧的体格,不敢靠近他们。
突然,有个抱着浅蓝色襁褓的年轻妇人跃入她的眼帘。
那妇人头上包着蓝布头巾,仿佛有满腹心思,失魂落魄的低头闷行,一个没注意,撞到了熊大身边的一个侍卫。
“对不住……”那妇人忙护着襁褓里的孩子躬身道歉。
有戏!——浅浅火速将抱着的聂九灵扔给熊二,跟着一个箭步跑过去,麻利地抢过妇人手中的襁褓紧紧搂入自己怀里,嘴里一迭声心肝宝贝地叫着。
聂九灵搂紧熊二的粗脖子,乌溜溜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懵了:“……”
“……”众人同懵。
那妇人也懵,猝不及防之下被浅浅抢了孩子,她急忙抬头,下意识的想把孩子抢回来,然而她的手才伸到半空中,看到浅浅的穿着后,突然就伸不出去了。
未及人看清她的五官,她已低下头,同时缩回手。
“……你抢人家孩子干嘛?”顾还卿也被浅浅的无匣头弄的差点风中凌乱。
“胡说,这明明是我的孩子。”浅浅抱紧襁褓,一脸护犊子的表情瞪着她。
顾还卿:“……”
众人:“……”
男子嘲弄的嗤笑声更大了:“容浅浅,你这两年跟你的小相公到底生了几个?”
怒!姬十二怒瞪浅浅!
“……”浅浅汗。
她急中生智,举着怀中的襁褓对那男子道:“刚才是逗你玩的,这个才是我的娃娃。”
男子眼一眯,清淡的嗓音中透着一股化不开的阴霾:“那你的小相公呢?也是逗我玩的吗?”
“不是……”浅浅怕被姬十二瞪死,不敢污他清白,慌乱之中忽然看到宫少陵的身影。
她大喜过望,这个不小了吧!够老了!
“宫……咳!”她用力的咳了一下,接着喊:“相公——相公——妾身在这里呢!”一边喊一边朝宫少陵挥手。
而此刻宫少陵正朝着他们走来,耳听浅浅喊相公,他还觉得奇怪,心说这丫鬟什么时候有相公了?却看到浅浅一个劲的向他猛挥手,嘴里喊着相公,望着他的表情那叫一个又惊又喜。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掉头,察看自己身后。
浅浅觉得他太不上道了!太迟钝了!跟自己一点默契也没有,索性大喊:“少陵相公——少陵相公——!”
“……”顾还卿等人无不掩面,不忍目睹。
路上行人无不侧目。
宫少陵则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
然不等他惊魂落定,浅浅已抱着孩子冲到他面前,拉着他的手臂便把他扯进战圈。
“即墨白,看清楚了没有,这个才是我相公。”浅浅左手抱娃,右手拽着一脸午夜惊魂的宫少陵,得意洋洋地对悠然摇扇的男子道:“怎么样,我娃儿的爹够俊吧?够富有吧!比你强多了!”
面对她的挑衅,即黑白的脸蓦地沉了下来,黑如锅底,他“唰”地合拢扇子,望着浅浅的眼中含有浓郁的怒气。
半晌,他咬牙切齿地道:“容浅浅,你知不知羞?你到底有几个相公?还是你喜欢拉郎配?见到个体面的男人便拉来做你的相公?”
“呸!即墨白你少颠倒是非含血喷人,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呢!”浅浅气愤地一指姬十二和聂九灵:“说了刚才是逗你玩儿的。”
她把宫少陵往前面一推,紧了紧手中的娃娃:“这个才是我夫君,这个才是我娃儿,怎么着,你不服气?”
迎着即墨白要吃人的眼神,宫少陵纵是再搞不清楚情况,也知道此刻发生了什么。
他很顺手的从浅浅手中接过蓝色的襁褓,有模有样的抱在自己怀中颠了颠,又轻轻拍了拍襁褓背面,仿佛在安抚躁动不安的孩子。
随后,他云淡风轻,温文儒雅地对即墨白颌首微笑:“这位兄台,请问你认识内子吗?”
一语定乾坤!
众人均被雷翻。
顾还卿暗地里对宫少陵竖起大拇指——绝对演技派,实力派,杠杠滴!几乎可以问鼎奥斯卡金像奖了。
即墨白一动不动地看着宫少陵,眸中风云迭起,波澜壮阔,捏着扇子的手的手背上面青筋鼓动。
宫少陵莞尔轻笑,气定神闲,抱着娃儿,侧头对浅浅笑的甜蜜,语声温柔:“娘子,这位兄台似乎对为夫有成见?是你的故人吗?莫非你们以前有什么过节?”
浅浅乖巧地点头,挨着他,语气带点撒娇:“相公,妾身跟他的过节可大了。”
话落,她又凶巴巴地瞪着即墨白,一副很护短的样子道:“即墨白,你对外子有什么意见?干嘛这样看人,懂不懂礼貌啊你?”
宫少陵似乎很享受浅浅的保护,在浅浅身畔但笑不语。
而即墨白却未理会浅浅,他面无表情的垂下眸子,淡淡地道:“容浅浅,若我没记错的话,你那个孩子好像是从别人怀里抢来的吧。”
“……”浅浅被难住了,要怎么圆谎?
她下意识的望向那妇人的方向,可没料到……根本未看到人!
人呢?她正要东张西望地搜寻那妇人的身影,姬十二在她身后掩唇轻咳,给她面授机宜:“早跑了,都好一会了。”
“……”浅浅张着嘴,回过头,呆呆地望着姬十二。
姬十二恨铁不成钢地瞟了她一眼,低声道:“看我做啥?笨死了,看你对面。”
哦!浅浅恍然大悟——那妇人的问题押后再说,先对付眼前这个。
她非常镇定地回过头,望着即墨白,神情无比的坦然:“你错了,这是我的孩子,刚才那人是孩子的奶娘,专程给我送孩子过来的。”
“……”
※※※※※※
在众人齐心合力的配合下,即墨白铩羽而归,不过他走时神情并不好,看着浅浅的一双漆黑墨眸幽如古潭,仿佛随时酝酿着一场风暴。
大家都纷纷夸宫少陵演的好。
宫少陵却很入戏地颠了颠怀中的娃娃,言笑晏晏地道:“这不是要开全京城最大的戏院吗?不会演戏也说不过去,不过要说演的好,非我怀中这个小娃娃莫属。”
“对,这小孩子好乖,好半天了都不哭不闹的,不知是男娃还是女娃?”众人纷纷笑言,欲去看小孩子。
聂九灵在熊二怀里欠身,想看看襁褓内的孩子,童稚的声音还不脱奶气:“比我还乖吗?他(她)有没有小鸡鸡?”
噗!
顾还卿连忙捂住他的嘴,囧的不行。
众人也要笑不敢笑,可就在这时,掀开襁褓的浅浅却发出一声惊叹:“这么小啊?我还以为是个大娃娃呢,怎么才这么点大啊?”
“多小?”顾还卿也兴味盎然的过来瞧。
蓝色的襁褓里静静地躺着一个粉嘟嘟的小婴儿,约摸三个月左右的样子,这婴儿竟然没有哭,顾还卿拎开襁褓一角探头张望时,这孩子也睁着黑水银般晶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性别,但这孩子粉团子似的,五官格外的漂亮,黑黑的大眼睛,睫毛很长,非常萌。
就这么看着,人的心都要给萌化了。
“哇,真可爱!”顾还卿由衷地赞叹。
“我看看我看看……”聂九灵想挤过来看。
可突然间,孩子毫无预兆地发出“呱呱呱”的啼哭声,哭声异常响亮,吓了聂九灵一大跳,忙不迭的缩回熊二怀里。
“怕是饿了,要吃奶了吧?”宫少陵手忙脚乱的颠着襁褓,想让小家伙不哭,但不管用,任他怎么颠,小家伙依旧闭着眼睛嚎啕大哭。
“这孩子的娘呢?快把孩子给她,这哭的也太厉害了!”
“别指望了,早跑了。”姬十二不咸不淡地提醒众人。
“……”
众人傻眼——刚才都只顾着看热闹,竟没注意到那妇人。
正在此时,围着孩子的顾还卿和浅浅同时皱了皱鼻子,两人用手扇着空气,异口同声地道:“怎么这么臭?”
宫少陵闻言,脸一白,也不颠孩子了,样子既古怪又别扭:“这小家伙怕是屙屎了……”
噢!众人闻之变色,捂着嘴避之唯恐不及。
宫少陵:“……”
※※※※※※
上了一趟街,抢了一个娃,且还是个只有两三个月大的女娃娃——木有小鸡鸡……
关键是这孩子大概是认生,一路不停的哭,从街上哭回家里,还不带喘气儿……
聂九灵被那婴儿哭的直用小爪子拍白嫩的脑门子,气都不知叹了多少回,都快未老先衰了。
浅浅也愁,她只是想借个孩子用用,谁知那年轻妇人不见了,孩子还不回去!
顾还卿更愁,她和浅浅都是未婚姑娘,带个这么小的孩子回去,要怎么养啊?当初聂九灵好歹有三岁了,能跑能跳,给点吃的就能养活。
可这么小的婴儿,身娇体弱,一不小心就会生病,万一出了什么事,要怎么跟人家的亲娘交待?
她不禁埋怨浅浅:“你不说你要宅在家里发霉生虫的吗?怎的又出去了?”
“别提了。”浅浅欲哭无泪:“今儿出门没看黄历,家里没有良记的桂花糕了,丫鬟们要去买,我想到你们都上街了,索性我去吧,没准能碰上你们呢!谁知该碰上的人没碰上,不该碰上的偏偏碰上了。”
“那即墨白是谁?为啥缠住你不放?”
“他……他……”浅浅咬了咬唇,脸上的神情非常复杂,她黯然沉默了许久:“我和他打小订有婚约,但如今他是我的姐夫。”
“……”顾还卿。
“继姐夫。”浅浅垂着眼帘强调:“不是亲姐姐,我后娘带来的女儿。”
顾还卿本想再继续问问,可想到即墨白都是已婚男士了,而且跟浅浅的关系也变成了姐夫与小姨子,再看看浅浅布满晦涩的脸庞,明显情绪不高。
她默了默,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抚了抚浅浅的肩:“过去的事就忘了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多的是好男人任你挑,让错过你的人后悔去。”
“挑什么挑?”浅浅勾了勾唇,转忧为喜,自我调侃道:“没听那家伙说吗,我都十八高龄了,哪个男人肯要我啊!”
“别听那家伙瞎说,你生辰才过几天啊,怕什么,还是一枝花。”顾还卿安慰她,接着又打趣道:“何况你今天不但把自己嫁出去了,连孩子都生了。”
“哦……”一提孩子,浅浅又要疯了!——
那小娃娃压根是个漂亮的小骗子,刚开始的时候她多乖啊!一声不吭,随她怎么得瑟,这会知道没娘了,哭的那个凶啊!谁抱都抱不住,跟个烫手山竽似的。
浅浅都快哭了,而杏雨和雪柳等人也哭笑不得——今日顾还卿没带她们出去,所以一看见主子们抱着个哇哇啼哭的孩子回来,也是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也不能由着孩子这么哭下去啊,要是哭出毛病来咋办?
杏雨想了想,说道:“这娃娃大概是饿了,又没奶吃才哭的这么厉害,婢子以前带过弟弟妹妹,他们小时候哭起来,婢子的娘又没奶水,婢子就熬点米汤给他们喝。”
“对对,米汤米汤!”顾还卿也想起来了,立刻吩咐跟着侍候的两个婆子道:“赶紧使人去弄点新鲜的牛奶或羊奶来,兑上糖,应该可以应付这个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