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还卿失踪的消息,唯恐姬十二听到风声,轩辕黛只能死死捂着。
她多少也知道顾还卿的心思,这孩子生性隐忍,只怕未必希望被人找到。
不过她十分忧心顾还卿的身体,怕她出什么意外,所以不管顾还卿是有意还是无意避开她,她仍然派了心腹暗地里寻找。
而顾还卿在禁地不翼而飞,这已充分说明禁地实实在在有暗道,为了找出顾还卿,轩辕黛也是蛮拼的——她连自己的金棺都移开了,想要有所发现。
奈何金棺被移开后,却再也没有另一具金棺浮上来,且地面与黄铜棺椁那里一样,平平整整,严丝合缝,怎么敲打寻找,也没有发现什么机关和暗道的蛛丝马迹。
轩辕黛:“……”
以后的宫主怎么办?没金棺了呀!这可是沧海宫宫主才有的福利,就这么被她破坏了?!
轩辕黛愁死了,这不是雪上加霜吗!儿媳妇没找着,连沧海宫传承下来的金棺也葬送在她手里了,她这宫主当的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有够空前绝后的。
然轩辕黛不愧为轩辕黛,她想:反正祸已闯下,已无颜去见地底下的历代宫主跟祖师爷,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赶!她索性多闯点吧……
于是,她唤了易冬暖和秋迟暮进禁地,命他二人想办法找出开启暗道的机关,若实在找不出,便把禁地的地凿开,重点放在停放两具棺材的地方,因为金棺是从这里浮上来的,足以证明这里有暗道。
易冬暖和秋迟暮弄清她的意图后,两人就:“……”
轩辕黛离经叛道,不走寻常路,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但好歹以前她不怎么离谱,行事再怎么荒诞不经,视礼教于无物,她都会一心一心维护沧海宫,奉历代宫主的遗命为金科玉律。
可眼下,她却要带头破坏禁地,这又是抽的什么风?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了沧海宫有更好的发展,我们不能墨守成规,是时候破旧立新了。”
轩辕黛典型的虱多不痒,债多不愁,道理一条一条的,振振有词:“有破才有立,不合时宜的规矩,咱们该摒弃的就摒弃,该打破的便打破,不能食古不化,不知变通。”
“这禁地什么也没有,本宫主的儿媳妇却在这里不见了,必有古怪,且这禁地咱们守了几百年,稀里糊涂的,难道你们就不好奇吗?不想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吗?”知道自己手下的个性,轩辕黛对症下药,循循善诱。
她说的有道理,况且她是宫主,她说了算!秋迟暮和易冬暖仅迟疑了一会儿就照办了。
但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凿开地下,只差掘地三尺,终于发现了暗道,奈何暗道却被巨石堵死。
轩辕黛不死心,又绞尽脑汁的把巨石弄碎移走,可消灭了一块巨石,却还有无数的巨石堵在那里……
线索中断,轩辕黛抚着额,只觉一脑门子的官司——连观音菩萨都无法理解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恰逢此时,何以春飞鸽传书,称慕明月告诉陶丽娘,她以前从皇甫弘的口中得知,龙之灵并不在别处,就在九龙司。
当然,何以春也说了,慕明月也仅仅是听皇甫弘提过而已,这则消息是真是假,还有待查实。
轩辕黛听后,并未欣喜欢若狂,正如何以春所说,消息是真是假且不知道,纵然是真的,其一:顾还卿失踪了;其二:他们根本不知道九龙司在哪。
不过,慕明月既然提到了皇甫弘,这皇甫弘倒可以做为一个突破口。
轩辕黛沉了沉眸,对秋迟暮扬了扬手指,神情清清冷冷地道:“立刻派人到禹国去,禹国的龙氏父子和还卿关系匪浅,龙氏一族的消息他们知道的不少,想法子把这父子俩抓回来,本宫主想亲自审问!”
“那属下亲自去吧。”此事非同小可,禹国又在最北边,秋迟暮觉得还是自己亲自去较好。
“也好。”轩辕黛慎重地点点头,秋迟暮的能力有目共睹,此事交给他去办,她非常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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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顾还卿也知道轩辕黛必定在四处寻找她,如果当时来得及,她一定会给轩辕黛留几个字在地上,让她不必寻她,若一切顺利,她自然会回来。
只怪当时太匆忙,她没来得及给轩辕黛留话,有点愧疚,又要给沧海宫增加负担了。
但是也没有办法,她这种情况,根本不能留在轩辕黛身边,到时不仅轩辕黛看着难过,姬十二早晚也会知道真相。
她昂首眺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幽暗密林,目光坚定无比,只希望姬十二永远不要知道真相,也祈祷自己能找出幕后之人,从此摆脱命运的桎梏,做回最真实的自己,与姬十二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
此时已是二月,她早已弃舟登山,进入一座人迹罕至的山谷。
——当初,她和甲甲在小舟上顺水漂流,起先河面很宽,水流湍急,两旁的高山巨石嶙峋,如两道高高矗立的屏障,让她无从窥知这里究竟是哪里,又属哪个河道。
目之所及,景色非常的陌生,她用力回想,极力思索,却怎么也想不起沧海宫的底下和附近会有这么一条宽大的河流。
怪哉,会是哪条江河的分支吗?
没有答案,这条河仿佛是凭空而降,生生冒出来的,全大越没有哪条河流与它对得上号。
但很快这条河道逐渐变窄,水流趋缓,两岸的景色也发生了变化,山上的积雪越变越薄,直至青山染绿,树木葱葱。
当她看得眼睛累,以为还要在这河上漂流几天的时候,她躺在棺椁旁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很沉,也很长,蓦然醒来后,她发现小船竟着陆了——准确地说,船儿搁浅了,因为那条河已变成了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载不动小船了。
小溪在深深的山谷里,周围是崇山峻岭,千峰环抱,林间野花遍地,鸟语声声,和煦的阳光从青翠欲滴的树叶间漏下来,照得人暖洋洋的,她身上保暖的银袍竟有些穿不住了。
放眼望去,只觉景色秀美,风光旖旎,竟仿佛人间四月天,没有半丝寒意。
在船上漂流了多久她不知道,只知道这应该是新的一天。
她浑身僵硬如石,似乎睡了很久,骨头都要生锈了,她活动活动手脚,抻了抻筋骨,随后跳出小船。
手搭凉棚望着头上的太阳,她只觉恍若隔世,竟有一刹那的恍惚,连眼神都迷离了——季节转变的这么快吗?睡前还是寒风扑面,一醒居然春暖花开?
是甲甲的嗥叫声提醒了她,她还在人间。
甲甲肚子饿了,正以小船为中心,在山谷里暴走,但凡看到活物,它便一顿狂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