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还卿睡的迷迷糊糊的,就觉得胸口沉重,鼓鼓涨涨的,还有人在扯她的衣襟。
“谁又饿了?”她倦意甚浓的睁开眼,约摸是中午,尽管屋子里窗牖紧闭,不让一丝风儿透进来,但正午的阳光照在喜庆的窗花上,仍明晃晃的迷人眼,鼻间萦绕的她所熟悉的男子清新好闻的体息,于是她又闭上眼,低声咕哝:“老大还是老二?”
“我饿了。”姬十二一边低眉浅笑,一边凑近她,在她唇上亲昵地咬了一口。
“噢……”顾还卿伸手就打他:“姬贱贱,你又欠抽?”
姬十二忍俊不禁低笑,把一个“咿咿呀呀”哼着的奶娃儿朝她胸口塞:“这个饿了。”
奶孩子的其实有乳娘,外加宫廷侯爵及豪门世家大族的贵夫人,通常都没有自己奶孩子的,但是顾还卿还是想让孩子吃吃自己的奶——要是什么靠乳娘和丫鬟们,她担心孩子长大了跟自己不亲,反而会跟没有血缘关系的乳娘亲。
经过几天的突击训练,动作已不再生疏和无措,她还算熟练的接过娃,侧过身子,去撩自己胸前的衣服——
可是奶娃儿显然等不急了,已经猴急的喘着气,小脑袋埋进她怀里,像只小狗一样在她胸前蹭来蹭去,小红嘴儿着急地寻找着食物的源头,那迫不及待的样子惹人发噱……
“这是有多饿啊!馋成这样?”姬十二轻勾薄唇,几分爱怜,几分酸溜溜的拿手指去戳儿子的后脑勺,也不敢用力,怕把小家伙戳疼了。
顾还卿笑了笑,闭上眼睛继续睡——囧,可见人的潜能是无穷无尽的,此前她压根未想过自己会有如此能干的一天,居然能一边喂奶一边睡……
经过几天的休养与精心的调理,她的脸色逐渐好转起来,不再如分娩时那么惨白无血色,唇线优美的双唇也恢复了红润饱满,非常的娇艳。
姬十二看得眸色一暗,情不自禁的也跟着孩子贴了过去,着迷地嗅闻着她和孩子身上诱人的奶香味,嗓音低低的,既沙哑又昵喃:“卿卿,你瘦了,这次辛苦你了。”
她是瘦了一些,原本就精致的五官和脸型轮廓显得更加的精致立体,趋向于完美,整个人愈发的明眸皓齿,娇媚动人。再加上此刻她在奶孩子,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让人看得都目眩神迷,不想移开。
姬十二只觉情炽如火,气血在鼓躁,眯起的黑眸中隐隐有火光在跳跃,颇有些馋涎欲滴。
但当他按捺不住,开始不安分的动手动脚时,却被顾还卿嗔怪地踢了好几脚:“还有另一个呢,是不是也饿了?”
姬十二惋惜地收回手,气息还有些不匀,他起身去看摇篮里的另一个孩子,那个老老实实的睡着,他便抿唇笑了笑:“睡着呢,估摸是不饿。”
“真的?”顾还卿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那天刚收拾完花非花,到处都一团乱,晚上也不敢让孩子跟乳娘睡,还是自己带在身边放心,于是只吩咐丫鬟和乳娘们在外间值夜,晚上孩子有个什么动静,也好过来搭把手。
不过那天委实太累了,她又初次涨奶,便在冯奶娘等人的帮助下,手忙脚乱的给两个孩子喂了一通奶,然后倒在床上就睡的人事不省,哄孩子的事都没管。
再次醒来,是被其中一个孩子哭醒的——姬十二以为孩子饿了,他也未叫丫鬟和奶娘,自己披衣,笨手笨脚的抱来给她喂。
都是初次当爹妈,两人也没什么经验,各种出状况,各种出乱子,真真是经历了千辛万苦,才让孩子喝完了奶。
可是,孩子吃饱后接着哭,并且比先前哭的更带劲了!
两人满头大汗兼莫名其妙,所幸冯奶娘们都不敢睡踏实,很快便进来帮忙,原来是小家伙拉了尿了……
囧里个囧,等乳娘们分别把两个孩子收拾干净,包妥后,两人才能再次睡下。
但是,睡到半道又被孩子哭醒,两人这才记起——那顿奶好像只喂了一个,另一个因为没哭,所以也没喂。
于是一个个心疼的不得了,也未仔细看清是老大还是老二——反正两个长的差不多,只赶紧把那个哭的抱过来喂就是了。
这时候,两人也有了些许心得——孩子吃饱后继续呼呼大睡,那表示没事;如若吃饱了还哭闹,必是有别的原因。
幸而这次孩子很乖,吃完接着睡,两人也放心了,把孩子放回暖和的摇篮便又倒头睡下。
然而,没一会儿,又有“哇哇哇”的啼哭声,姬十二“聪明”地判断是最先喂的那个饿了——理由是:刚才喂奶也只喂了一个,先吃的先饿嘛……
他如法炮制,把哭的那个抱来给顾还卿。
顾还卿似睡非醒的喂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头,可也未细想。待随后无意中瞟到孩子襁褓上的系着的五色绳,她才恍然大悟——
我勒个去!喂来喂去,都只喂了老大!老二一顿没吃!
……天雷滚滚,哎约个喂!那一瞬间,她因为心疼孩子,掐死姬十二的心都有了!
她怎么就忘了,这个混蛋他有脸盲症,连认个人都困难,还能指望他去分辩双胞胎吗?无啻于问道于盲。
因着这事,她狠狠教训了姬十二一通。
姬十二也知道自己错了,其实为了避免把孩子搞混,这俩孩子身上都系着五彩绳,老大系于臂,老二系足
老大系于臂,老二系足,只怪他太疏忽了,再加上没经验,理所当然的以为孩子饿了才哭,结果,爱哭的老大吃了一顿又顿,小肚子撑的鼓鼓的,都打了好几个饱嗝,而老实的老二,小肚子却瘪的可怜……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因有这前车之鉴,顾还卿不得不确认一下,最好是两个孩子一起喂,省得老大冒充老二混口粮。
旧疤被揭,姬十二不禁玉面一红,忙心虚地道:“不会了不会了,打那次之后,我每次都有仔细看。”
顾还卿更怀疑了:“那你分得出他们两兄弟吗?”
“有彩绳啊!”姬十二理直气壮,他还不至于连儿子的手臂和脚都分不清吧?
顾还卿:“……”果然不能对他期望过高,这要是哪天她心血来潮,恶作剧地把两兄弟的五彩绳换个地方,他一准会搞混。
她低头看着怀中狼吞虎咽,裹着小嘴巴吞咽的满脑门子都是汗水的幼儿,深深地犯愁。
刚生的时候吧,老大重一点,老二瘦一点,再加上老大好哭,还容易分辩一点,这往后去,两个孩子都长的般般重,越来越像——除了爱哭这一点。到时姬十二要怎么分得清啊?
车到山前必有路!她正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呢,门扉被扣响,竟然是列御火有些焦急地声音:“少主,甲甲出事了!”
※※※※※※
甲甲一直被顾还卿派去守着湖底,慕听涛和长孙谨猜的没错,她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让甲甲驱赶那些费尽心机想下湖者。
其实在她看来,湖底也绝非是什么“参果”,无非是像珊瑚一样的珊瑚虫之类的海底动物形成的珍贵之物。
大家都知道,在海洋中有一种叫做珊瑚虫的低等动物,喜欢在水流快,温度高的暖海地区生活。
我们见到的珊瑚,就是无数珊瑚虫尸体腐烂以后,剩下的群体的“骨骼”——珊瑚虫繁殖迅速,生长快,老的不断死去,新的不断成长,积沙成塔,由小到大,子孙们一代一代地在它们祖先的“骨骼”上面繁殖后代,年深月久,便形成了各种各样色彩斑斓的美丽珊瑚。
活珊瑚最为罕见,其实就是生长在死珊瑚上的珊瑚虫。
顾还卿思忖,洛湖海底的红参果,只怕也是跟珊瑚一样,是由珊瑚虫这种生物积少成多堆积而成!
众所周知,珊瑚的生长速度极其缓慢,二十年才长一寸,三百年才有一公斤重,一个成熟的红珊瑚株形成往往需要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时间。
这洛湖的那棵与珊瑚类似的“异树”,成长的速度与珊瑚何其相似也!
只不过,禹国寒冷,珊瑚虫喜欢在温度高的暖海生活,如果温度低则不能生存,而洛湖的低等动物却比较耐寒,能够在洛湖底生存繁衍——两者对环境的需求不一样,最后的结果却大同小异。
说到那赤红的“参果”,还有“开花”,无非也是和珊瑚一样,只不过形成的形状不同,或像花,或像果罢了。
当然,这仅是她个人的浅见,是与不是,还要等她坐完月子,下湖一探便知。
然而,就连这点想法也倾刻化为泡影了。
列御火说:“约摸是下湖的人增多了,慕听涛和长孙谨又施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把甲甲惹急了,它它它……它恼了!发了狂般,竟不管不顾的把那参果,连皮带树,连果带肉,囫囵吞了……”
“……”顾还卿。
“……”姬十二。
“这个监守自盗的东西!”顾还卿恼的要捶床:“看我怎么收拾它!”
列御火一听,忙隔着门为甲甲求情:“其实也不怪甲甲,这几日天气好转,下湖的人陡然增多,它一个人,不……它一只兽孤孤单单的在湖底,四面受敌,难免左支右绌,力有未逮,想必它也担心顾此失彼,一旦疏漏,岂非便宜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