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头浮现了很多疑问——狱寺隼人可以看出,眼前的泽田纲吉与他所认识的那个人完全不同。
至少,他的首领很久没有露出这般温暖的笑容。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泽田纲吉”脸上只剩下忧郁与冷酷,不复当年的温暖。而彭格列,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充满着欢笑的家族了。
真·泽田纲吉停下弹奏,从钢琴旁站了起来。
然后,他走下了放置着钢琴的小舞台,一步步往狱寺所在的位置走去。
狱寺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怎么样,我弹得还可以吗,”纲吉似乎有些期待地道,他坐到了狱寺对面,“不用站起来,现在可不是在彭格列,用不着这么正式。”
本该态度冷漠的狱寺面对着眼前的人,竟是有些手忙脚乱,全不复彭格列岚守的威风:“唔……嗯。”他有些不自然地坐了下来,对纲吉的演奏评价道:“弹得……还不错。虽然技巧上有很大不足,但是很有情感,而且曲子相当具有感染力……”
“当然,因为这是隼人你的得意之作嘛。”泽田纲吉微笑起来,狱寺隼人被这话怔住了。
“我……我的?”他惊愕道。尽管他确实发现这首曲子和自己的风格很像,甚至可以说完全击中了他心中的想法,但是——在他的记忆里,根本就不曾写过这种曲子。或者说,这几年,他根本就没有心境来写出这样的曲子。他想嘲讽对方的异想天开,他认为这是“泽田纲吉”想出的另外一种讨好自己的方法——可是一对上对方的视线,他只有手足无措。
“我……我没有写过这首曲子……”最终,狱寺底气不足地反驳道。
眼前的人是完全不一样的,那种自信的态度、那种——仿佛能将人溶解的温暖感觉,和他所认知的彭格列十代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纲吉看着略显慌乱的狱寺:“这首曲子里从头到尾可都是隼人你的风格。虽然我在音乐上确实没有才能,但好歹练了这么多年,不会差到让你听不出来吧?”说着,露出些微懊恼的神情。
“啊……不……你、你弹得很好……”狱寺忙道。话说出口,他自己也不由得愣了愣。
“……我有这么可怕么。”纲吉这是真的有些无奈了,即便是十年之后,在事变之前,成为他的左右手的狱寺隼人,每每面对自己的玩笑时都会异常认真。明明是被人称赞为稳重的男人,蛮对自己态度却依旧如十年前那般。不过,这也是岚守的可爱之处吧。
泽田纲吉闭了闭眼,已然严肃了表情:“隼人,对于艾泽拉斯家族的事情,你怎么看?”
狱寺隼人迅速回过神来。
尽管不知道为何“彭格列十代”会有这样的转变,但提到艾泽拉斯家族,狱寺隼人的心神立即回转了过来。
他道:“对于那件事,我依旧不同意。”
他们所说的艾泽拉斯家族正是下一次彭格列家族将要进攻的家族。而彭格列岚守对于这次任务十分反对。因为在他看来,彭格列完全没有必要和艾泽拉斯家族战斗。很巧,泽田纲吉也这么认为。
汤姆苏对彭格列的守护者们抱有扭曲的感情——认知到这一点的彭格列十代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因此他对他们的占有欲也十分强大。艾泽拉斯家族却企图在汤姆苏的手中夺取彭格列云守。艾泽拉斯家族的大小姐爱上了云守云雀恭弥,对他展开了热烈的攻势。而素来不羁的云守大人竟然也对这名少女另眼相看,这让少女跋扈起来,甚至在彭格列家族中对汤姆苏冷嘲热讽、暗下绊子。终于,在云雀恭弥因为少女的挑拨而对汤姆苏动手后,汤姆苏决定要灭了艾泽拉斯家族。
当然,得知这个情报的时候,真·彭格列十代有一瞬间的石化。
汤姆苏真的知道“彭格列十代”究竟是什么吗?堂堂最强黑手党家族的首领和一个小家族的族长的女儿争风吃醋,甚至想要动用家族的势力?这是何等可耻的行为。即便是素来与人为善的泽田纲吉,也绝不容许他人践踏彭格列的荣誉。他不介意被人吐槽、被人讥讽甚至被人谩骂,作为黑手党的教父他背负着罪恶,但他却不会放下“彭格列十代”的尊严与原则,做出那种小家子的事情。就算爱上了一个人,堂堂黑手党首领也不该堕落到被小字辈压倒头上反抗不能结果一不做二不休就动用家族势力灭了对方家族吧?不,或者说让一个小字辈的少女把彭格列首领的面子往地上踩这种事,就算想一想都会被里包恩给送到三途川吧!绝对会被里包恩送到三途川的!
——另外,容他吐槽一下,汤姆苏对守护者们占有欲这么强正常吗?是个人都受不了吧?毕竟大家虽然有着羁绊,却也各自独立着。
“那么,就请坚定你的想法吧。”泽田纲吉微笑着,说出让狱寺隼人惊异的话语,“因为私欲而夺取他人性命……这种事情怎么想都不对呢。”
狱寺隼人拧起眉头:“……这件事是你提出来的吧?艾泽拉斯家族辱没了彭格列的荣誉……”
“他们家族究竟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呢?”泽田纲吉打断了狱寺的话,“说来,首先为彭格列抹黑的难道不是现在占用着‘彭格列首领’位置的人吗?”
狱寺隼人定定地看着泽田纲吉:“……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了。你,究竟是谁?”
“泽田纲吉。”纲吉毫不犹豫地回答,他对上狱寺的视线,坦然道,“我一直都是泽田纲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