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怡捂脸,胡乱点头。
她磨蹭着向外蹭了一步,似乎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又蹑手蹑脚走到离木窗五步远的地方,做贼心虚般说道:“化田兄,我走啦?”
宫殿内静悄悄的,自然不会传来什么回应。
林子怡咕哝着,“总觉得化田兄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要不要换个雨前龙井之类的,文雅一点感觉他会喜欢的样子。”
林子怡刚出大门,白狐便从围墙蹿到了她的肩膀上,似乎不满她的速度,还用尾巴扫了她的脸颊。
“十一娘,干爹和十三娘呢?”
听到林子怡发问,白狐身姿轻巧地落在地上,摆摆尾巴,要她跟上。
一人一狐的组合本会相当引人注目,但偌大的皇宫,一路上竟什么人都没遇见。她们绕过长长的回廊,路过几处假山,直绕得林子怡感到头疼,才终于在一个荒废的宫殿门前停下。
门前立着一位手持龙头拐杖,精神矍铄的白发老翁。而一直在前引路的白狐,也在一阵青烟中幻化出一个身着红衣,容貌艳丽,亭亭玉立的少女。
林子怡看到他们两个,忍不住哭诉,“说好的昨天在林府见面呢。我昨晚上又让那个傻狍子雷公给劈了。一身白毛给我劈的焦黑焦黑的。”
辛十一娘已经习以为常,摸着下巴,打趣道:“雷公是不是暗恋你啊,怎么一刻不放松的劈你。”
林子怡哭得更伤心了,“他长得跟脱毛雕在热水里滚过一圈似的,一定是嫉妒我有雪白的毛皮。”
辛十一娘:“……你就是因为总说这种话,才会被雷公盯得那么紧吧。”
林子怡意思意思哭两声,抹了抹泪,问道:“十三娘呢?”
一直沉默呆在旁边的白发老翁忽的将那龙头杖往地上一杵,怒骂道:“冯生那个小崽子,居然想要迎娶我家十四娘。凑不要脸!”
林子怡一愣,忙问道:“怎么回事?”
辛十一娘叹了一声,“昨日我和十三娘本要来赴约,谁知有个叫冯生的凡人找上门,偏要娶十四娘。好不容易把他赶出去,一时心软没砸死他,结果他莫名成了郡君的外甥。郡君一心想要撮合这门亲事,就把十四娘叫了去,十三娘跟随在后,看看能不能让郡君打消这个念头。”
辛老翁兀自气愤,咬牙切齿道:“那个老太婆居然还管我家十四娘叫外甥媳妇,谁跟她攀亲家啊!还有那个冯生,满身酒气,行为孟浪,文采虽好,却是个庸才。哪里配得上十四娘。”
林子怡一脸茫然,“干爹您等等再骂,我先吸收一下。您是说,有个凡人要迎娶十四娘,您不同意,郡君还打算强行逼婚?”
辛老翁愤然点头,“骑个驴以为自己多了不起,矮矬子连马背都跨不上去。”
林子怡皱起眉头仰望蓝天,百思不得其解,“不是说人妖殊途么?七百年前妖神两界还重点打击拆散人妖相恋,抓到了都要各种罚,现在怎么还逼婚呢?”
辛十一娘掩唇一笑,眉眼间透出狐族特有的妩媚,“你睡了五百零五年,自是不知这世间的变迁。凡人与妖结成连理,早已不是什么稀奇事。三娘五娘嫁的也是凡人。”她微微一叹,“只是苦了痴心的七娘。”
辛七娘为了一个负心的凡人,私闯地府,被打散了二魂六魄。如今唯剩一魂一魄吊着她的性命,比起林子怡当年要惨烈许多。
辛老翁一直在寻七娘散去的魂魄,而林子怡此刻站在这里,也与这事有所关联。
林子怡抿唇,半晌道:“东西找到了么?”
辛老翁的龙头拐杖指向北方,那有一座巍峨的宫殿,“你要的和我寻的都在那里。”
林子怡眯眼望去,只能瞧见那边防守森严,至于匾额上写了什么,她只能模模糊糊瞧个大概,确不准那是什么字。
林子怡垂头丧气,“干爹呀,化田兄太聪明了,感觉我闹不住啊。”
辛老翁倒是不意外,淡淡道:“雨化田虽为凡人,但心思缜密,聪明绝顶。若不是只有他一人合适,我也不愿选他入局。可纵然他看破也无妨,于他无碍,他只会作壁上观。你只需想办法引他进殿便好。”
辛十一娘看林子怡恹恹的表情,不由提醒道:“你手上已有三件宝物,天上盯你又盯得紧,你若离了雨化田,可就不止沉睡五百年那么简单了。”
林子怡深深叹口气。
她身为一只千年大白貂,能刨蒜,会方言,一口一个人参灵芝养起来的,怎么就活得这么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