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贵妃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杜太后的神色渐渐平静,秦贵妃瞧着杜太后,眼中满是泪水。
“起来罢!说来,这件事,我有些对不住你。”杜太后对秦贵妃淡淡地说,秦贵妃却不敢站起身,看着杜太后依旧一脸乞求。
“说起来,我心里,是想你做皇后的,无奈陛下不肯答应,这也罢了。若你能在皇后没入宫前,就怀上身孕,也算是抢个先机,谁知你又没福,周婕妤那件事后,陛下冷落了你。”
杜太后的语气向来都是如此平静,秦贵妃已经抽泣起来:“老娘娘为妾做的一切,妾已深知,妾,只求一个孩子。”
“孩子?你可晓得,你求旁的都成,唯独这件事,很难!”杜太后说着,又叹了一口气,如同为秦贵妃十二分的考虑:“你想,这回皇后和王淑妃都怀上身孕,又有文庄皇后死于产难,怀悼太子两日|后夭折的事,生产时候,陛下定会格外小心。这是其一,其二,陛下对我,早生离心,不然,他也不会驳回那件事。”
这是头一回,杜太后对秦贵妃说起皇帝和她之间的事,秦贵妃虽然已经猜到,但听到还是有些心惊胆战,对杜太后小声道:“老娘娘的意思,妾明白,只是妾,妾,妾……”
秦贵妃说了好几个妾,后面的话却支离破碎,再说不出。
杜太后瞧着秦贵妃,唇边泛起冷笑:“况且,再说句你不爱听的,当初我愿你为皇后,也是为的咱们是一条心,你好劝谏陛下,可是现在,陛下已经和皇后是一条心了,你又拉不回陛下的心来?我为何要为了你,费那么大的周折?”
“老娘娘,妾以后,为老娘娘粉身碎骨。”秦贵妃又伏地下去,杜太后靠在榻上,瞧着秦贵妃。
秦贵妃嘤嘤嘤哭了好一会儿,杜太后才叹气:“你这孩子,明明晓得我最是心软,还这样哭,罢了,你把你的念头都告诉我,我来和你衡量衡量,瞧瞧可有什么法子?”
虽然秦贵妃晓得这是杜太后欲擒故纵,但还是抬头瞧着杜太后,面上满是感激:“是,老娘娘待妾恩重如山,妾没齿难忘。”
“不过举手之劳,起来罢!”杜太后挥手,这一回秦贵妃才站起身,坐在杜太后身边,低低地把心里念头说了。
杜太后听完对秦贵妃微笑:“你啊,若早有这一份心,何愁……”
“妾想着,总是同事陛下的人,总也要……”说着秦贵妃面上微微一红:“还是听了老娘娘的教导,妾才明白,妾原先的念头,是错的。”
“也不算错,你总要晓得,在这宫里过日子,面子总是要维持的,不过呢,该狠的时候,谁还管面子的事?”
杜太后淡淡几句,秦贵妃却听的心惊,再想到荣明太妃说过的话,秦贵妃暗自决定,等孩子到手,就和荣明太妃一起,商量怎样才能把杜太后……
望着面前笑的慈和的杜太后,秦贵妃低下头,说的话更像从心里发出的一样。
“太妃,今儿秦贵妃,像是去求老娘娘什么事!”玉秀的话并没让荣明太妃色变,荣明太妃用手拨一下手炉里的火,打个哈欠:“她啊,不明白杜氏是什么样的人,以为可以与虎谋皮,真是笑话。”
玉秀沉默地在一边听着,没有说一个字。荣明太妃发表完议论才抬头望向玉秀:“你去昭阳宫一趟,就说奉我的命去探望皇后!”
玉秀应是退下,一只白猫从窗口跳下来,荣明太妃伸手一招,那只白猫就跳进荣明太妃怀里,荣明太妃抱着猫,沉沉入睡,有些事,总要等歇好了才好安排。
“太妃遣你来,只说这一句?”朱皇后有些惊讶地问玉秀,玉秀应是。朱皇后的眉微微一皱,又道:“那你来之前,和太妃说什么了?”
“太妃说,秦贵妃和杜……和老娘娘,无异于与虎谋皮。”玉秀迟疑一下,还是把话说出。朱皇后不由微笑:“很好,你回去告诉太妃,就说我知道了。”
玉秀更加狐疑,但也晓得不能再在这等着,行礼退下。柳依依送玉秀出来,走出昭阳宫大门时候,柳依依停下脚步:“玉秀姐姐,我就不远送了。”
“依依!”玉秀并没踏上宫道,而是突然转身叫了柳依依一声。
“姐姐叫我做什么?”柳依依奇怪地问,玉秀看着阳光下的柳依依,伸手摸了摸柳依依的脸:“依依,你还记得,那天我和你说,做宫女的,要好好地服侍主人,对主人忠心的话吗?”
“记得!”柳依依毫不迟疑地点头,玉秀苦笑一声:“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宫女的忠心,只能给一个人,给多了,就会被怀疑,被当做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