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位先生在教皇阿勒忒克的面前却依旧谦卑地像一捧泥土——即使这种谦卑是装出来的,就像他那被装饰得精彩靓丽的对切弥耶的忠诚一样。
“陛下,您真的不考虑由塔克西来带队么?”贝尼将自己儿子的名字咬重,“前线的情况已经越来越危急了——伟大的切弥耶一定不会愿意看见他的子民被如此地屠戮吧?”
阿勒忒克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回应道:“神旨未临,不可定。”
这句话斩钉截铁,半分余地也不留,阿勒忒克已经厌倦了这种互相试探的对话,只想早一些结束,好让他回去沐浴静心。贝尼还想妄图说一些什么,但是——
空气中传来微弱的振动之感,几乎难以捕捉的嗡鸣声被两人的耳朵同时捉住。他们偏过头望向窗外,一道明黄色的火柱从山岭的一角冲上高空,在清澈的天空之中格外亮眼。
阿勒忒克的瞳孔非常细微地收缩了一下,仿佛想到了什么,却又在贝尼回望过来时收敛了。贝尼汤圭亚的脸上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来,仿佛很愉悦,甚至不愿在教皇陛下的面前掩盖这种愉悦。
阿勒忒克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心中一动——难道他以为西尔斯就那么容易……呵。
教皇大人突兀地出声道:“切弥耶永远站在你这边。”
贝尼迷惑地抬头,却见到高台上的老人露出了一个淡漠的笑容来:“今日的会面就到此为止吧。”
德林从黑暗的世界之中醒来。
右手掌心一阵阵地发疼,灼伤感之中隐约有清凉的意味,但很难察觉。他勉强睁开双眼,呆呆地看着头顶的石壁。
……石壁?
一个激灵,德林清醒了过来。
西尔斯正坐在一旁用绿色的叶泥涂抹德林手上的烧伤——安佳卡之刃在落地之后就脱离了德林的手掌心,西尔斯本来想捡起来,却被汹涌而至的危险感给击败了。于是他将那把如今已慢慢冷却下来的短刀挑到了这块空地边缘,找到了冰寒的草碾碎给德林上药。
少年的手心一片模糊,烫出的水泡已经全部破裂了,剩下一片干巴巴的皮吊着。那种惨状令西尔斯看着就心疼,仅剩的那点神力全部合着叶泥一同用于了敷伤口。
少年微微的挣扎将西尔斯给惊醒了,他偏头看着少年发白的面孔,伸手探了探额头:“没事,我们逃出来了。”
德林不说话,浑身的骨头还在哭疼,他只能一动不动地偏着头看着西尔斯。
山洞里很暗,未潮。西尔斯的身上也有一些细碎的伤口。他的脸色与德林不相上下的白,衣服上还溅映有一些血。一只孤零零的鱼儿倒在两人身旁不远处,无助地挣扎着。
看来它就是晚餐了。
给德林敷好了药,用找来的比较透气的树皮叶片包裹好,西尔斯才舒出一口气。他忍着一身疼痛,一只手盖住了德林那双发亮的眼睛。
“再休息一会儿。”
“我们掉在了那里?”
西尔斯的声音顿了顿,回应:“湖里。”
那么两人没死透就说的过去了——德林甚至有所预感,落地时西尔斯把他护在了怀里。那种剧烈的冲击力,大部分都由西尔斯承受了。
沉默够了,德林用尚且还有知觉的手掌盖在了西尔斯的手上,低低地说了一声:“你陪我一起。”
西尔斯轻笑了一声,也不知在笑什么。但德林仿佛透过这笑声感应到对方渐渐安定,镇静,甚至变得向从前一般冷漠坚硬的内心。神使大人俯下身子来,倒在了德林左侧,将少年拥进怀中。“现在可只剩我们两个人了。”西尔斯调笑着,声音却未免有些干涩。
德林不敢去挪动自己受伤的右手,是能微微地偏过身子来,往西尔斯的怀中蹭了蹭。安全感瞬间笼罩了他。
德林闭上眼似乎是睡着了,半晌却忽然开口道:“地图,是不是有问题?”
西尔斯闻言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