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情况怎么样?”西蒙睁开了眼睛,缓缓注视着这个自己最得意的门徒。
如果询问大学里的同事对西蒙的印象的话,那大概是为人温和却严谨,略带一丝古板,正符合大多数华国人对德意志人的固有印象。不抽烟,不喝酒,除了教学工作外一直深居简出,也不参加什么社交活动,几年下来连与人争执都没发生过一次,完全过着修道士般的简单生活。
但此刻黑池中的中年男子却与那个彬彬有礼的西蒙教授完全不同,并非是形象上的变化,而是本质上差异。真要说的话,就像是一个机器人撕去了体表的仿人皮肤露出了机械齿轮电路的本体,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层皮肤,却完全是两种存在。
异样!
任何人第一眼看到此刻的中年男子都会感觉到这一点,虽然他是人类的模样,虽然他还在微笑着,但却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古怪扭曲,仿佛阴冷的毒蛇爬过肌肤、仿佛浓缩的硫酸侵蚀糜烂、仿佛某种异怪被硬生生塞入人类的躯壳,令人完全感受不到人类的味道。
这才是西蒙教授的真面目,曾经光照会最优秀的奉光者,如今幽世之主的大牧师——达科·索伦。
“虽然街上多了不少警察,但到目前为止我并没有发现太过严密的排查,从眼下的搜查力度来看,应该只是普通等级的配合行动。我已经发出暗号,我们的成员都会在最短时间集中到这个据点。”
“哦,这么看来并非是计划外泄被炎黄血裔探查到,否则搜查力度绝不止这样一点。如果不是外松内紧故布疑阵的话,难道炎黄血裔只是配合白狼杰特的行动?”索伦双眼半开半阖沉思着,突然眉头微皱闷哼一声,调整了姿势将浸在黑水中的上半身露出了池面,胸口赫然残留着一道巨大的爪痕,皮开肉绽甚至隐约露出了腹腔内的器脏,半褐黑的脓血一点点渗透出来。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某种看不见的力量附着在爪痕上,如附骨之疽般持续不断地试图扩大着伤口——这道爪伤并非伤害的“结果”,而是“正在进行”的伤害。
“导师,你的伤势没事吧?”神情木然的张夜安仿佛只是例行询问,那平板无波的语气中听不出丝毫担心之意。
索伦不置可否,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在伤口深处狠狠地搅拌着化脓的血肉,脸上露出了痛苦而残忍的沉醉神情,嘶嘶嗤笑:“就像饿狼缀上猎物绝不松口,一直缠绕在目标身上扩大伤害至死方休,白狼杰特不愧体内流着原始督伊德一族的血脉,这股来自远古荒野的猎杀之力果然难缠,但我借助这口囚影之池的力量还能应付,你无需担忧。”
说着,囚影之池一阵翻腾,一道人形黑影冲出池面,虽然黑黝黝地全无五官只有人形剪影,但胸口同样位置却有着与索伦胸前相似的爪痕。只见这道人形剪影在池边不断打滚,似乎在痛苦中煎熬挣扎,却没有半点声音,仿佛只是在表演一出滑稽的哑剧。片刻后,人影连带爪痕猛然溃散消失,而索伦胸口的爪痕也在同时缩小不少。
“呼,看来今晚之前就能将这股力量完全驱除。”索伦痛苦的脸色舒缓许多。
“但是导师,在囚影之池浸泡太久的话,只怕离你身体被反噬的时间会更近一步。”
“无妨,既然我们的存在已经曝光,那想要不前功尽弃的话只能近期内就举行仪式,无需再去考虑反噬的问题。”索伦眼中闪过一丝阴暗却沉声道。
“是。还有另一件事,我顺路去探查了昨晚被袭击的地方,发现周围所有人都没听见响声,而且战斗波及的损坏区域也仅限于你的住处。”
“果然,昨晚战斗时感觉到的细微的不协调感不是错觉。”索伦眼睛像是蛇一般眯了起来,嘿然冷声道:“听闻炎黄血裔里有一名能混淆梦境与现实的神秘成员,想必昨晚应该就是他在辅助白狼,幸好察觉不对及时脱离了战场,否则只怕会被拉进梦境深层拖住。看来这次炎黄血裔过来的力量也不可小看。”
“罢了,等他们集中过来后,吩咐下去全都不要外出。这个城市是附近几个省市里与幽影界空间连接最薄弱的区域,我建造的这个倒影节点虽然是仿造魔术工房的构架,但却在过程中借助了吾主的力量,短期内不会被炎黄血裔跟群星仪社的人探查到。”
“是,导师。”张夜安点头应了下来,突然又开口问道:“只是如果这次攻击是群星仪社的人主导的话,他们的目标又是什么?”
“嘿嘿,群星仪社这群一心通往所谓根源的疯子想要的是什么我大致也能猜到一二,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是通过什么手段探查到了我的行踪。”索伦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一翘,最终深深吸了口气再次沉入黑池:“无论他们的目的如何,只要仪式顺利开启,吾主的力量降临之后,不管是群星仪社亦或是炎黄血裔,都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