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相聊甚欢,盘中的八宝鸭也被食尽,酒过三巡,不觉也有了几分醉意。
“月棠,为何今日便走?不多留几日……我们也好尽地主之谊。”周幼薇脸颊微红,显然有了几分醉意,淡淡笑着若有所思地望着何月棠,眉宇中带着隐隐愁绪,似有几分恍惚。
“幼薇,你醉了……莫要再饮了!”周长华夺过周幼薇手中的酒杯,平日里周幼薇酒量甚微,不能多饮,不知今日却为何这般失控,让周长华有些不知所措。
“哥哥,我还想再喝些,今日难得能与月棠一同聊得如此畅快,为何不尽兴些?爹在润州料理店铺,娘和老夫人都不在府中,还要如以往那般拘谨作甚?”周幼薇双眼已经微红,虽然她此刻还有意掩饰内心的胶着。
“公孙夏……”周幼薇轻声念叨,缓缓匍匐在石桌之上,渐渐阖目睡去……
何月棠微微一怔,颇带怜惜地看着眼前醉去的周幼薇,心中才悟到:原来方才幼薇的爽朗豁达也不过装出来的,她心中定然还是十分挂念那位公孙夏吧……不料酒后的情绪,超乎了幼薇自己的控制,那份端着的矜持稳重,如今却也不见了踪影……
周长华吩咐一侧丫鬟,将醉后的周幼薇搀扶回房中休息。转身看着黯然神伤的何月棠,抱拳道:“月棠姑娘莫怪,幼薇今日失态也是因为高兴所至,不应该让她喝这么多酒的。”
何月棠眉头轻敛,略带怜惜地说道:“都说情殇难治,这借酒消愁,只能愁上加愁了……幼薇时常如此么?”
周长华侧身坐下,垂目叹息:“幼薇性格柔顺,但在我面前却也不失活泼,但这次回来后,虽然她也时常笑,但从却总觉与以往有些不同了。这些时日登门求亲的人不少,她一概不见,全部都回绝……爹娘知她虽然性子柔顺,但内心十分倔强,如此也便不再多言了。听她的贴身丫鬟说过,幼薇在屋中时常饮酒,醉后总是默念云麾将军公孙夏的名字。”
何月棠轻声叹道:“或许过些时日,她能稍稍好些,如此自伤也是枉然。只可惜当局者迷,我们旁观之人,也是无能为力。”说到此处,何月棠眯着眼看着天空飘摇的白云,低声说道:“真心难求……”
周长华被何月棠此番感叹刺中内心,迟疑片刻,才鼓起勇气看着何月棠清澈的双目,低声道:“月棠,你可知我心意?若是你愿意,我会放弃如今的富贵,随你天涯海角,看遍世间风景。”
何月棠回过头看着周长华痴迷期待的双眼,微微垂下眼帘,低声道:“长华,我对你并无它意,你是我来世间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周长华似乎早已料到何月棠此番回复,淡然一笑,道:“月棠乃鸿鹄翔天,而我,却不过燕雀……”
“何须妄自菲薄?”何月棠抿嘴故作轻松般笑了笑,从怀中取出那只黄玉雕刻的扇坠,递于周长华面前,“在京城里挑选的扇坠,想着送给你,但上次竟然给忘了。感念上次长华相赠的绒花,我很是喜欢,只是这些时日忙碌奔波,怕沾染尘土,也就收起了。”
“那只绒花能衬月棠鬓边,在下已然无憾。”周长华微微抱拳浅笑,接过黄玉扇坠,托在手中仔细玩赏。
何月棠侧了侧头,浅笑道:“你是富家公子,这些小物件怕也是入不了你的眼吧?若是不喜欢,还我便是……”说罢,便假意去夺。
周长华连忙侧过身,将黄玉扇坠藏于怀中,笑道:“这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之理?”
何月棠抿嘴一笑,转身从一侧绣囊中取出鱼肠剑的断剑,递于周长华面前,问道:“还有一事询问,长华可识得这断剑?”
周长华迟疑片刻,突然面露惊异之色,缓缓念道:“鱼肠……”
何月棠点头道:“这便没错了,果然是你家的宝剑。”
周长华惊异的看着何月棠,“月棠是如何寻得此剑?”
何月棠点头道:“也是机缘巧合才得来,可惜剑身已断,要想修复,少不了费一番波折。今日离去后,便是为修复此剑,待此剑重铸,定然归回于你。”
周长华眉头若蹙,心头感触良多,柔声说道:“幼时曾见三叔于庭院中舞剑,用的便是这鱼肠剑……自幼便仰慕三叔,能出外游历,见闻颇多……”
何月棠抿嘴一笑,宽慰道:“你是富家公子,要出门游历虽然不必上那些修道之人御剑凌风,但也有的是办法。更何况御剑之术瞬息千里,容易错过身边美好……有时候,远处的地方虽然新奇,但也不一定就比得过身侧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