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华眉头略略舒展，悦然笑道：“月棠年岁虽然不大，所知所学甚多，我时常于书中读得各处美景，却无缘一见，人的脚力，始终有限……真想学当日三叔那般，出海游历，增长一番见闻，倒也不枉此生。”

何月棠抿嘴一笑，狡黠地看着周长华，“其实我与你一样，一直求着爹爹让我出门远游，方才说的那番道理也不过玩笑，其实我自己也是做不到的……这便是你们常言的当局者迷么？”说罢二人相视而笑，会意心中。

“月棠要修复这鱼肠剑，是要去往何处？”

何月棠指着东边，淡淡说道：“东海之上的炎洲，说不定能有收获。”

“炎洲？便是十洲中的炎洲？”周长华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正是！”何月棠将鱼肠剑断剑收回绣囊之中。

周长华抱拳道：“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能同月棠一同去往炎洲。”

何月棠吃惊地看着周长华，摇头笑道：“不行的，这又不是去玩，万一有什么闪失？”

周长华连连摇头道：“并非在下纠缠月棠，只是，这海外仙山仙岛飘渺无踪，月棠即便御剑凌风，要寻得此处，怕是也需要些时日……倒不如从华亭处寻艘远海之船，倒也稳妥。更何况，这鱼肠剑既然为周家之物，在下定然不能不问，就如月棠姑娘方才所言，寻找仙岛之事，并非易事，在下亦希望能与姑娘身侧照应……”说到此处，周长华微微停顿片刻，有些窘迫地低下头，连忙掩饰方才的关切，低声道：“在下家中做的是香料生意，早听闻东海海面之上多产龙涎香，在下也早与父母商议过，要去往东海这龙涎香的产地采选些上等香料，也是为家族生意谋算。”

“你……”何月棠微微垂下头，继而摇头道：“你方才说的也在理，我亦当你是朋友，既然你父母家人并无反对，一同出海便是。去你说的那个华亭，寻一艘能出海的船，只是我担心你这样的大少爷受不了海上风浪之苦。”

周长华豁然一笑，点头道：“在＃＃＃为男子，若是不能护在你身侧，也定然不能成为你的负担，若是到时候月棠嫌烦，把我扔下海便是……来世便作一鲛人，天天到月棠面前流泪去……”

何月棠听闻此言，不由捂着肚子哎哟哎哟笑个不停，“你这又是什么胡话？对了，既然要出海，还少不得一番准备，你需要多长时间？”

周长华抚掌道：“出海之事，与家人早已商议过，华亭处也有周家店铺的分号，那里有经验丰富的船工，这几日得到的那几块龙涎香，便是华亭的船工寻到的。带他们出海，自然省了不少事……我曾听一个谢姓船工说道，他有一日早起，在船头隐约见到一座漂浮海上的仙山，只可惜不到一瞬，便没有踪影……这事情，想来也不是无稽之谈，我三叔曾说过，他曾去过十洲中的流洲与聚窟州。”

“聚窟州……”何月棠微微一怔，心中惊道：这人的三叔能持有鱼肠剑这般的神兵，想来也不是吹嘘吧！若是他真去过聚窟州，说不定与爹也相识，如此说来，倒是真有缘了。虽然爹还没带自己去过聚窟州，但此番出来，若是能去爹住过的地方一探，倒也是一件有趣之事。想到此处，何月棠不由会意一笑。

“月棠因何如此开心？”周长华好奇问道，痴迷地望着何月棠明媚的笑颜。

何月棠略略歪着头，看着周长华，道：“你打算何时动身去华亭？”

周长华眺望墙外烟波浩渺的瘦西湖，点头道：“待老太太和母亲回来后，我便将此事告知……”

……

周老夫人与卢氏回来后，周长华将要去华亭出海之事告知，卢氏淡然笑叹：“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不过也好，这经商学问你也得多历练，既然你爹都已应许，我也不好多言。”

周老夫人无可奈何笑了笑，摇头道：“你的性子着实像你三叔，当年他执意出海，我与你爷爷都是竭力反对。但如今，我也知这事是阻你不住，你出门在外，多加小心，带些能干踏实的船工。”

此时周幼薇酒意初醒，走到周长华身侧，羡慕地看着即将远行的兄长，眼中尽是关切，在周长华耳边低语道：“哥哥，此番月棠也会跟随吧？”

周长华微微一怔，尴尬地笑了笑，“你如何知道？”

周幼薇狡黠地笑了笑，“看你的眼神便知，如此期待的模样，定然是有佳人相伴左右……真心羡慕你们男子，能如此纵情四海，也羡慕如月棠这般洒脱率性的女子。”周幼薇将收拾的细软递到周长华手中，双目隐隐噙泪，低声说道：“海上风云莫测，多保重。”

周长华叩首拜别周老夫人与卢氏后，便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