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和煦阳光透过树冠洒落在何月棠恬静的面颊上,露珠上折射的五彩光晕微微流转。清脆的铃音划过梦境,何月棠轻揉双目,缓缓睁开惺忪睡眼,眯着眼看着清晨弥散在山间的晨雾。
“这铃声……”何月棠少些迟疑片刻,转头环顾四周,这里怎么会有护花铃的声音?何月棠心中疑惑,桃林仙一早也不知去了哪里。
突然,一声清脆的鸟鸣划过,白羽雀儿站在不远的枝头上歪着头圆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何月棠,此时这白羽雀儿嘴里衔了一只精巧的铃儿。
“原来是你……”何月棠悦然一笑,又有几分不解地摇了摇头,叹道:“难道那别院床头的铃铛也是你拴上的么?你当真有趣,莫不是在这蜀地间得了灵气,成了精的?”
白羽雀儿从树梢飞下,落在何月棠的手掌之中,将那金铃放在何月棠的手心。
何月棠捻起这只铃铛小心拨弄道:“说来也奇怪,自从在别院中听过这铃音后,总能在梦境里听到若有若无的铃声,却和这护花铃的铃声却又不太一样……”何月棠向明月堂方向望去,不知现在秦掌门是不是在堂内,还需要向他告辞呢……想到此处,何月棠心中蓦然一怔,似乎有一丝不寻常的触动,不由敛眉……这无头的愁绪来得如此突然,也无从说起。
“还是不去见他了吧……要不你替我传个信?”何月棠冲着掌中的白羽雀儿狡黠一笑,眨了眨眼睛,从袖中取出一小节符纸,默念咒语,将去往江都游玩之事默于符纸之上,轻轻绑在白羽雀儿的腿上,低声道:“去吧……下次回蜀山再来看你!”何月棠微微一扬手,那白羽雀儿便振翅飞起,向明月堂方向飞去。
何月棠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碎叶,豁然一笑,眯着眼看着远处的明月堂,将方才那只白羽雀儿留下的护花铃系放在怀中。
……
江都二十四桥之侧,琼花的余香依旧迷离,落花踏尽之处,游人不减。岸边的烟柳早已不似早春时节那般朦胧娇弱,如今翠色凝碧,倒映水间。湖面上画舫游过留下的粼粼波纹交错,层层涟漪轻荡不绝。
便是周府的后院的湖面,几艘载有香料的小货船斜泊在一侧,周长华走上船,清点着这新到的香料。
“公子,这几味从东海渔民处收购而来的龙涎香极是难得……”廖掌柜掂量着手中以丝绸层层包裹的龙涎香递与周长华面前,不住称赞。何月棠坐在不远处一处树冠上,笑盈盈地看着专心致志的周长华,心中笑道:虽然长华呆头呆脑的,但做这些事情却极是认真……
“长华!”何月棠跃下树干,站在岸边隔岸看着对面货船上的周长华,挥手道。
周长华蓦然一惊,惊喜地抬起头,看着河对岸巧笑明媚的何月棠,惊喜之余竟然半晌说不出话来,微微张嘴,片刻才回道:“月棠!上次听幼薇你来了江都,却又匆匆赶往别处,正心生遗憾,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何月棠莲步轻点湖面上的荷叶,飞身跃上周长华的身侧船沿,拍了拍周长华的肩膀,笑道:“还是这么呆呆的,今日来这里不正是找你和幼薇的么?上次匆忙,这次倒是能待上一日。”
“只有一日么?”周长华面露失望的神色,摇头道:“姑娘总是如此行色匆匆,本想与姑娘把酒言欢,好好畅聊。”周长华携何月棠走下船沿,示意身后船工和掌柜将这几船香料运往店铺卸货清点。
周长华面容温和侧过头温柔看着身侧何月棠问道:“上次听幼薇提及,月棠姑娘想尝尝这里的八宝鸭,我特意寻了处好的酒家。只是幼薇不便出门,我这便吩咐小厮让那家酒店的厨子来家中烹制,如何?”
何月棠得意掩口笑道:“没想到你们还记挂着这事情,那自然无推脱之理。幼薇近来如何?”
周长华摇头浅笑道:“如今安心在家侍奉父母,这些时日来家中提亲的人也不在少数。但幼薇的心性我们都知晓,也都回绝了。”
“若是不能得真心之人,嫁错了便辜负了一生。”何月棠微微颔首,若有所思,想来这位幼薇姑娘还是记挂着公孙夏吧?
如今周雪倩晋封为贤妃一时恩宠无二,这世间趋炎附势者之多,无人不想攀这门亲事,幼薇虽是被遣送回乡,但登门提亲者仍然络绎不绝。周亭夫妇也不得不感叹,这一对儿女竟然都是随了那三弟周俊的性子,如此这般,却也不好强求。
“大哥……月棠姑娘……”幼薇搀扶着周老夫人从内院花园走出,不意竟然看见大哥与何月棠一道,不由面露惊喜之情,其母卢氏也在身侧,瞧见这一幕,也不由惊讶,低声询问周幼薇,道:“幼薇,那位姑娘便是你提过的何姑娘?”
周幼薇侧头抿嘴笑道:“正是。”
周长华向奶奶与母亲请安道:“老太太、娘,这位便是孩儿时常提及的何月棠何姑娘。”
“老夫人,夫人。”何月棠学着人间大家闺秀的模样欠身行礼,模样还略显生疏拘谨,何月棠抿嘴浅笑,模样甚为机敏可爱。
卢氏缓步走近何月棠身侧,托起何月棠的手腕将她扶起,仔细打量着,颇有些不可思议的模样,转头看着周老夫人,询问道:“老太太,这位何姑娘看起来尤其面善,仿若见过一般。”
周老太太淡然一笑,又摇头叹道:“长华果然还是像他三叔,连中意的姑娘都是一般的神情模样,看着这眉眼,都竟然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