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藐视王法!”
“江大人纵子行凶事后庇护,难道不是藐视王法!”沐谦身影转动,只见一道寒光射下,还未等江城反应过来,身后王庆的头颅便已被砍下,瞬间鲜血迸射,溅满墙壁。
“庆儿!”江城被眼前一幕怔得面色煞白,险些昏死过去。
沐谦俯###,点住江城的几处穴道,让他不至于气血攻心,从怀中取出一粒压惊的丹药强送与江城服下。沐谦将王庆的头颅包裹在一布包内,收起桌上的符纸,看着瘫软在地口不能言不住发抖的江城,冷冷说道:“江大人,沐某人敬重你为两朝重臣,亦是颇得民心……但王庆着实罪无可恕,今日于江大人面前,已将此中缘由说明,大人若是贤明,自然会想通!莫要再为此等孽障耗费了心神!方才的那粒药丸,能护住你的心脉气血,让你不至于悲伤过度。至于王庆的头颅,我需拿它去祭拜那几位被王庆害死的女子!过几日便将王庆头颅送回,也算还王庆一个全尸。”
……
城外二十里的树林中,一处荒凉的土丘上,一座新建的墓冢上的新土仍然带着潮湿的水气。沐谦将王庆的头颅拜在墓冢之前,神色忧思地看着墓碑之上的刻字,这里所葬的女子,本有着大好年华,却如此断送了……为了安全起见,沐谦已让这女子的家人迁往别处,江城若是不肯罢休,自然有自己顶上,断不能再让无辜之人受害。
突然,沐谦听见身后有人的脚步声,转过头发现,来者正是莺莺。
莺莺一身粗缟素衣,手中的篮子里还放着些许香烛黄纸。
沐谦有些疑惑,看着莺莺问道:“莺莺姑娘,你应该是与贺家人离开了,为何又返回?江城往日行事尚且算得上磊落,但不知此番事情之后,会不会迁怒于你们,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莺莺神色忧愁,点头道:“大侠放心,贺姑娘的家眷都已离去,是我执意回来。”
“莫要称我大侠,在下担不起。若非沐某一再姑息,贺姑娘也不会如此年轻便断送了性命……我本来,可以救更多的人。”说到此处,沐谦缓缓低头沉思。
“大侠原来姓沐……听贺家人说,沐公子曾许诺要带王庆的人头来贺姑娘墓前拜祭。”莺莺将手中的篮子放下,蹲在墓前点上香烛,“我虽为胡人,也是懂些汉地的礼仪……贺姑娘与姐姐一样横遭不测,我自是应该来这里拜祭。姐姐的骨灰,已由姐妹们收葬了,但这位贺姑娘从此一人孤身在这里,家人也难得回来探望……岂不是会很孤单?更何况,我猜到在这里才能等到沐公子。”
“为何要等我?”沐谦语气冰冷。
莺莺半蹲在地上点燃一叠黄纸,缓缓抬起头,透过幕黎黑帘缝隙,看见了沐谦清冷若水但又不失温存的双目,“沐公子曾说过,定风门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是沐公子此次杀王庆并未收取我与贺家的分毫……沐公子曾言,若是我将自己当做这报酬,远比金银更能让人动心……”
沐谦冷冷一笑,摇头叹道:“不过玩笑之话,姑娘不需要放在心上。京城中暂且不太平,你还是去往别处躲避吧!”
莺莺站起身,轻轻掸落身上沾染的泥土,秀美的双目却透着异样的坚毅,“沐公子为我们得罪了中书令,难道不需要随我们一同去避避风头么?”
沐谦豁然一笑,仰面道:“我并不需惧怕江城。”
莺莺点头道:“我也不怕,沐公子若是不嫌弃,还请收下你的酬劳。”
沐谦提起王庆头颅,转身向坡下走去,语气冷淡,“不必。”
莺莺连忙快步追上,问道:“沐公子是嫌弃我非完璧之身,还是介意我是胡女的身份?”
沐谦停下脚步,透过幕黎黑色布帘的缝隙看见莺莺噙泪的双目,摇头轻叹道:“姑娘多心。在下并非轻薄之人,当日戏言并非有意相戏,而且对姑娘身份也从未有偏见。只是姑娘为报仇而将自己献出,此举着实太过鲁莽。我为江湖中人,诸事身不由己,你我本来就是殊途。你本可以再过安稳生活,勿须再卷到这江湖恩怨之中。”说罢,继续向林外走去。
“我不介意能不能过安稳生活,沐公子当日既然已经说过,莺莺便当真了,为奴为婢亦要报答沐公子的大恩。”莺莺语气恳切,想要追上沐谦的脚步,却发现已被远远甩下。
沐谦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于密林之中,莺莺追赶不上,被###的树根绊倒,胳膊和腿上皆被蹭破皮肉,渗出血来。莺莺茫然惆怅地望着沐谦消失的方向,又想起第一次见面的那间石屋小院。
莺莺辗转来到西郊的那处绿荫掩映中的僻静院落,这里早已无人,屋内的桌凳上蒙上厚厚一层灰。
定风门的人总是毫无定所如飞鸿般不留痕迹,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来到这里……但这里曾是沐公子呆过的地方,自己一直在这里等,或许还有再见的机会。莺莺虽然未见过沐谦的面容,但早已将所有痴心都付与了这位神秘的侠客。